靖王隻微微一笑,道:“來不及同你說了,你盡管回去看看便知。”

沒辦法,君閑雲裏霧裏地往自己府邸走。君敏心在袖袍低下伸出一根手指來,輕輕勾了勾陳寂的指節,饒有興趣道:“我們也去看看。”

一行看好戲的人跟著君閑來到將軍府,府中老管家忙拍著袖子迎上來,堆著滿是皺紋的笑容道:“老爺回來了!小的給王爺、公主請安,請裏屋坐!”

君閑急切地環顧四周,老管家立刻明白了,忙給他端了杯茶,笑道:“老爺,夫人在內房給大小姐哺乳,您稍等,我去請夫人出來?”

大小姐?哺乳?!

這兩夫妻都還沒見麵呢,哪兒來的女兒?!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聚集在君閑身上,而這位在生死攸關的戰場上都不曾慌神的大將軍,此刻更是手足無措起來。

不稍片刻,一個奶媽模樣的中年婦人領著一位綠衣少婦進了門。那少婦身量不高不矮,並沒有什麼國色天香的容貌,充其量隻是中等之姿。隻是皮膚細白,大概是剛生產完的緣故,麵色圓潤泛著淡淡的粉紅。長發綰成素雅簡單的發髻,不施脂粉,更顯得一雙眼睛天然無暇,純淨而富有靈氣。

少婦有些緊張地抱著懷中的嬰孩,大概第一次見到府上來了這麼多人,眼睛害羞帶怯,卻絲毫不矯揉造作,盈盈下跪,垂著頭用清脆好聽的聲音道:

“妾身給王爺、公主請安!給……夫君問安!”

大概是羞怯的緣故,那‘夫君’二字咬字極輕,低不可聞。

君閑呆了。靖王隻好笑道:“平身吧。”

君敏心細心地補充道:“奶媽扶著點夫人,當心懷裏的小妹妹!”

轉過頭,見到身邊的陳寂望著那少婦,竟然難得笑了。君敏心稍加◣

果然,那邊君閑回過神來,不敢置信道:“小姑?”又望了望她懷中尚不足月的嬰孩,愣愣道:“這是……我女兒?”

葉小姑兩頰緋紅,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脆聲道:“大王給她賜了名兒,小字爾雅,君爾雅。”

靖王吹了吹茶末,笑責道:“弟也真是,事情不處理好就跑去戰場。弄得小姑珠胎暗結,事情敗露後便被家人趕了出來。她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你,結果你上了戰場,她在將軍府前哭了一天,才被老管家送到本王麵前來。禦醫給她把了脈,那時她已有三個月的身孕……”

君閑想起年前與小姑信誓旦旦,答應年底便娶她為妻,結果誓言還未兌現,便急匆匆上了戰場。誰知幾夜風流的後果,就是突然多了一個肉嘟嘟的女兒。君閑又驚又喜,忙愛不釋手地抱過不足月的小女兒,道:“王兄怎麼不寫信告訴我?”

靖王抿了口茶,笑道:“弟妹不讓,怕使你在戰場上分心。”

據說葉小姑分娩那天疼了一天一夜,難產。可她在生命垂危之際仍不忘再三叮囑管家,不管自己此番是生是死,都不許透露隻字片語給遠在戰場的夫君。為國為家,她寧願自己死扛著,也不願自己的丈夫分心擔心……這種氣魄,斷不是尋常女子能夠做到的,難怪君閑非她不可。

君敏心暗自佩服。

三天後,靖王為君閑和葉小姑補辦了一個隆重的婚禮,一時間俊逸非凡的大將軍與出生卑微的葉小姑成了王城街頭巷尾、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

婚宴結束,靖王單獨留下了君敏心。

“陳寂前兒來找我,請求我將你下嫁於他。”靖王側首凝視著女兒,莞爾道:“你們倆經過這麼多大風大浪,終於走到這一步了。有陳寂在,爹很放心。”

沒想到陳寂這麼快便來提親了,君敏心一怔,沒由來一陣忐忑,兩頰浮起淡淡的紅暈,緊握著骨扇低聲道:“阿寂,都同您說了?”

“是呢,爹同意了。”從袖袍中摸出一旨詔書,靖王寵溺地望著自家女兒,溫潤笑道:“二十年彈指一瞬,不知不覺,敏兒都這般大了。拿去看看,這是爹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君敏心接過詔書一看,隻見其中密密麻麻寫的都是功臣封賞的條目:

首當其衝的是君閑,封為榮親王,其夫人葉氏封一品護國夫人;

其次是陳寂,封安王。與君敏心成親後,便是駙馬爺;

再有沈涼歌,官居丞相,統領百官;

姬翎,封驃騎將軍;木槿封義誠公主,金蘭封文禧公主;另外女將南素素、小九和董安官職都有了提升……

君敏心勾起唇角,眉眼間透露出幾分欣喜,笑道:“這些官階都是以皇朝來設定的,這麼說,父親要擇日稱帝了?”

靖王眯著紫眸,搖頭笑而不語,示意她接著往下看。

詔書的最後,用朱砂紅筆一字一畫地寫著:靖曆三十八年正月十五,傳位於王女君敏心。

傳位於……君敏心?!!

君敏心手一抖,抬頭愕然的望著父親,喉中哽塞,半響才紅著眼圈啞聲道:“父親,您……”

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