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鞋、穿鞋、雙手捧鞋遞給金桔,所有動作一氣嗬成,優雅、從容,並無半分嫌棄之色,有的隻是一個晚輩應有的虔誠。
陳氏會心一笑,便是她的親孫子隻怕也沒這個年輕人做得好,何況他還是南越皇帝的嫡子,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拱月,這種服侍人的活兒怕是頭一次幹。
桑玥的手早在慕容拓蹲下身為陳氏擦拭鞋子的那一刻就握成了一團,慕容拓有多狂妄、多潔癖,她比誰都清楚,他明知陳氏是故意刁難,仍屈尊降貴地迎合她的試探,她到底哪裏好?值得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為她屈就到這個地步?
心裏的那個結似乎有了鬆動……
陳氏欣喜地讓金桔打了水給慕容拓淨手,笑得快要合不攏嘴,正欲開口,慕容拓搶了先:“姚家主,姚夫人,實不相瞞,我是來接桑玥回南越成親的。”
慕容拓把桑楚沐和姚鳳蘭的親筆書信以及慕容宸瑞賜婚的聖旨遞給姚清流和陳氏,二人端詳了一番之後,神色一肅,陳氏激動得直起身:“不行!我不同意!我女兒的婚事我沒能做主,外孫女兒的,我可不能由著桑楚沐這麼辦了!”
桑玥抿唇,眼底的眸光意味深遠,慕容拓要爭取福利,就全得靠他自己,她可不會插手。
“姚夫人,我敬重你二老是桑玥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所以才親自到府上言明此事,自古皇子成婚莫不都是一道聖旨,桑玥是我南越子民,如今,我父皇的聖旨已下,說句難聽的,桑玥不嫁,就是違抗聖旨。”
語氣是誠懇的,言辭的犀利也是毫不含糊的。他可以為了桑玥去敬重姚清流和陳氏,但並不代表他會放棄桑玥。
陳氏氣得血氣上湧,指著慕容拓,胸口起伏得厲害:“你……你別忘了,玥兒的骨子裏流著我們姚家的血,她也算是半個大周人!我大周皇帝沒有賜婚!”
慕容拓的濃眉一挑:“哦?那這個理由呢,桑玥和我早就當著我父皇和母後的麵拜過堂了,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什麼?”這回,連姚清流都忍不住露出了詫異萬分的神情,拜過堂了?
桑玥扶額,慕容拓是徹底不給她留“活路”了,她要怎麼否認?拜過堂是事實啊,況且,否認的話,會傷了慕容拓的心吧,不知為何,她現在竟是半點兒也舍不得傷害他了。
桑玥的沉默看在姚清流和陳氏的眼中就成了默認,姚清流撇過那張漲成了豬肝色的臉,陳氏的眼淚一下子就衝出了眼眶:“玥兒還這麼小,離十七歲還差幾個月呢,你們拜堂時,她還不到十五歲,在大周,女子十五及笄,未及笄者一概不能婚配,所以,你的拜堂……也不算數。”好不容易盼來的外孫女兒,就這麼被人給拐走了?絕對不行!
在南越,女子的婚配沒有年齡限製,隻要雙方樂意,童養媳什麼的也很常見,大周律法森嚴,明文禁止十五歲以下的人嫁娶,這就是為何,大周的女子多出嫁比南越女子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