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個性的團隊,雖然分散但潛力十足。
離行的前一天晚上,我仍舊失眠,按隱教我的辦法,爬上屋簷去吹風看月亮。
並不是我突然之間很有情調,屋子裏太悶熱,我的心情也悶得慌,又不能半夜出去街道亂走,我還嫌累,所以說不定在屋頂我看著看著就能睡著了呢。
祁寧不像龍鳴那麼多雨潮濕,之前在龍鳴根本沒有怎麼了解黎民百姓的生活,來到這裏才知道,其實市井小民的生活很繁榮,很精彩。
現在已是三更時分,但夜下的燈燭還是通明,參差幾間慢慢熄滅燈火,反而明滅可見。文赫客棧又是天下有名的,自然建得高,足足有四層,所以在它的屋頂看夜景,頭頂上有清澈明亮的星星,倒也沒什麼比不過現代社會的。
看了半天的夜景,卻還是神智清醒,覺得鬱悶,又開始有些冷,於是打算回房,身後卻柔柔輕輕地覆了一層衣袍。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起身來,有一半的驚愕,更多的卻是恐慌。
居然有人走到離我這麼近的地方,我現在還覺察不出一絲一毫,這帶給我的是前所未有的打擊。
當我還沒看清來人的麵孔,卻因為腳下疙瘩不平,又傾斜向下的屋簷磚瓦一滑,整個人就要翻倒下去。
他皺了皺眉頭,一提身就單手摟住我的腰,似乎又不好意思用勁,輕輕托著往上一扯,最終拖力的衝擊還是讓身體不受控製地隨著慣性撞進他懷裏。
柔軟而又溫暖的懷抱,真是久別重逢的感覺。
清如翠竹般的味道,卻已經有了淡淡的男人香,嗅起來一點也不感覺青蔥稚嫩,反而清冷成熟,別有另一種概念的清醒。澄澈如昨。
月下他清秀的輪廓,長翹的睫毛,鼻梁直挺挺地,雙頰有些害羞的微紅。
讓我站穩以後,他才尷尬地放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對不起……嚇到你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原本他之前的動作和神態,幾乎要讓我脫口叫出“風清揚”,可他後麵那句話卻立刻讓我清醒。如果是風清揚,一定會支支吾吾不知所措吧,然後羞答答地說姐姐我們回房睡覺吧,這裏冷。
那小子一直就想練出一身好武藝,懲惡除奸,救濟百姓,作一個大名鼎鼎的俠客。可是他現在卻忘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記起。記起的時候又會不會怨憤自己那雙手用怎樣殘忍的手段殺了多少人?
“沒關係,嗯,謝謝。”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披著的衣袍,又坐下來,問道:“你也睡不著嗎?”
“是啊。你也不必太擔心,紅繡已經安排好了,隻是你到那邊要自己小心。”他在我身邊坐下。
我一點也沒有擔心過那邊的事,但嘴裏還是說:“嗯,謝謝。你跟紅繡,交情很深吧?”試圖讓他察覺不出探詢的語氣。
“唔,是她把我的小命撿回來的,否則我兩年前就已經被棄屍荒野嘍。”他嘴裏叼著一片竹葉,神情一派輕鬆,絲毫不像在回憶生死攸關的慘事,好像在說明天的菜色一般不在意。
“棄屍荒野?你那麼高深的功力,是這短短兩年內練出來的?”曾經和那麼高級的“影帝”演過戲,演技自然也差不到哪裏。風清揚雖然失憶,也成熟了許多,但人性是難改的,就像我輕易套出他話來,他也沒點自覺。
“也不算練啦,我的身體比較奇怪而已。呃……棄屍荒野啊,是啊,那時候真的很痛苦呢,似乎是從崖上摔下來的,身上的筋骨幾乎全斷,但還是體內的內氣救了我。”
他稍微有些意識到了不能說的地方,忙想轉換話題,這一轉卻剛好轉到我想要聽的地方。正合我意,他身體哪裏奇怪,我當然知道,那隻是一個設問句,引他說出他的經曆。
我不可置否地看著夜空,並不追究他身體哪裏奇怪的問題,他瞄著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說:“紅繡把我帶回去調養,但身體直到現在還偶爾會犯疼,哦,就像上次遇到你,突然心就好痛。”
“說起那次,你為什麼要幫他們呢?”
“嗬嗬……”他露出虎牙看著我傻笑:“那時候剛好紅繡出去辦事,我就趁機偷溜出去啦,聽到你們的對話,還有那些小孩子都很可憐,所以就想著去幫你們討回公道嘍!”
我微笑起來,果然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他還是那個風清揚,就算連回憶都變了,也一樣。
“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不知道為什麼,總有很熟悉的感覺,是不是你以前曾經見過我?我每次嚐試回想起以前的事,就覺得頭很疼……你知道我是誰嗎?叫什麼名字?有沒有親人?”他有些激動。
我尷尬地笑笑,低下頭去,心裏卻不知多糾結。
他的眼神很迫切,閃著希望的光,我知道如果我的頭一點下去,他一定會興奮異常,然後不停地追問我。
但如果問到最後,我該怎麼回答他呢?是說我利用了他逃出宮去,還是說因為我的計劃失敗斷送了他的命?他一定會恨死我吧。
“沒有呢……”我含笑搖了搖頭,低著臉,把眼底的感情盡收在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