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舒遲推開了窗,讓涼爽的秋風拂進屋裡吹散一室悶熱,他自己倒忍不住打了個噴
嚏。
「三當家,你怎麼起來了?」
梅姍姍冷硬的聲音在他背後傳來,一雙黑眸不贊同地死瞪著透進寒風的窗,不待他
自己反省,她上前將窗戶合起。
「屋裡好悶。」他道。
「屋裡悶也不能站在窗前吹風呀。」她瞧瞧他,視線又瞟回床榻上,用眼神在告訴
他:你還不回床上去躺著?
梅舒遲隻能討價還價:「我能不能多添件衣,別回床上去躺了?」口氣很像在討糖
吃,又請求又委屈的。
她本想搖頭,但想到主子有權決定一切,隻好點頭同意。
將手中的藥湯擱在桌上,她轉身到一旁的衣箱中尋找冬衣。
「你先喝藥吧。」
「好。」他自動自發地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地將極苦的藥湯緩緩送入口,不曾皺一
下眉頭,也不像怕苦的孩子耍賴不喝。
梅姍姍終於在第四個衣箱中找到了勉強合乎她要求的衣衫,在他喝藥之際將衣衫包
覆在他身上。
「姍姍,這是冬被吧?」他好笑地瞧著肩上那件又厚又沉的「衣衫」,她根本不是
挑厚衣給他,而是直接翻箱倒櫃地挖出一件冬被給他。
「那不重要,隻要能禦寒就好。」她擺明不接受他的意見。
梅舒遲喝完最後一口藥汁,乾脆認命地爬回床榻上去,因為蓋著一件冬被和披著一
件冬被是沒有什麼差別的,後者的壓力太大了,而且拖著冬被在屋裡走來走去也很吃力
。
「我還要多久才能出房門?」他的問法與小孩子問娘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玩」
如出一轍。
「病好再說。」她的回答也很「娘親」,動手替他攏好冬被。「有沒有特別嘴饞想
吃些什麼?我讓人替你張羅。」
「不太餓。姍姍,在菊月裡叫我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我會無所適從。」就好像已
經習慣了忙碌,卻突然被人抽走所有工作,他會覺得自己像廢人。「可以讓梅樂他們送
賬冊來,我在床上看……」
「不行。大當家有交代,所有賬冊全送到他那邊去,誰敢拿給你,誰就等著受家法
處置,梅莊裡沒人敢挑戰大當家的權威。」她直言要他死心。
「這樣大哥太辛苦了。」
梅姍姍沒多說什麼,她向來不在乎其他主子的感受,因為她隻對梅舒遲負責,她隻
是專屬於他的護師,所以她會自私地保護自己的主子,其他人……誰理呀?
「你如果覺得悶、覺得無聊,我到書房找幾本書給你解悶。」梅姍姍說完,便真的
轉往書房而去,留梅舒遲一人在榻上苦笑。
說到書,梅舒遲這才想起了那天小四塞給他一本……打發時間用的雜冊,他那時隨
手將書給塞到哪去了?
好像是……枕頭下?
梅舒遲探人枕下,果然摸到了書冊。
「幽魂淫艷樂無窮……」翻開頭一頁,大略瀏覽數行就先瞧見火辣辣的字裡行間所
醞釀的情慾,每個詞兒都足以令人臉紅心跳,行雲流水的揮灑著男女情愛慾念間的糾纏
,無論是禸體或是思緒……梅姍姍搬了一疊書回房,就瞧見梅舒遲時而倒抽涼氣,時而
瞠目結舌,時而驚訝輕呀,唯一不變的是他臉上那層紅辣辣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