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拉來一張鼓凳落坐,攤開手上賬冊,
先將方纔某條有錯的款項給勾出來。
「你……」想反駁她不是外人,卻又找不到立場這般回話,大男孩僅能憋著一口輕
怨,琢磨半晌,淺歎道:「大哥,你老實說,我臥床這些天,你是不是對她說了些什麼
?」
「說什麼?」後,不隻錯一條,連下頭這筆賬也記錯,梅福真是欠人教訓了。
「你是不是罵了她什麼?」
「是該罵。」這麼大的款子少填了個字,當然該罵,不隻該罵,就算處罰也是天經
地義。
「她這麼盡忠,你還罵她,這樣豈不告訴全莊裡的人:『下人盡了最大努力替主子
拚命,結果還是逃不過被責備的下場』,如此一來,莊裡誰還願意多付出分心力?」腦
後的疼痛隨著他每一個激動的字眼脫口宛如針刺,即使如此,他還是一口氣說完不平。
梅家老大從賬冊上抬頭,「我說該罵的人是管事梅福,你說不該罵的人是誰?」他
雖分心在看賬,但也能聽出三苧打抱不平的對象不是梅福。「是剛才被我趕出去的盤纏
吧?」
「姍姍,梅姍姍,不是盤纏。」他糾正道。
「我記得當年是替她取名叫盤纏呀。」當年梅盛抱著小粉娃,說還沒取個合適的名
兒,希望他替娃兒賜名,當時他正在處理手下送牡丹上京的盤纏問題,隨口便這麼喚了
。
「你沒記錯,你的確是替她取名叫盤纏,不過一個女孩子叫盤纏很難聽,而且還是
『沒盤纏』,這是凶兆,所以我替她改了。」他大哥這種愛錢如命的性子,真讓人替他
未來兒女的姓名捏一把冷汗。
梅家老大勾勾唇,一臉不多介意的模樣。「她叫什麼都無所眉。你以為我罵她?」
「你有嗎?」
「我這麼閒嗎?」梅家老大頭一次看到三弟露出這種非逼問出答案不可的神情,他
這個三弟是個悶葫蘆,很多事很多話都隻放在心中自個兒煩惱,別說逼問,他連大聲說
句話都不習,今天會這樣可真是奇了。「我要罵她什麼?罵她護主不力,讓主子頭破血
流被人扛回莊裡?還是罵她不守本分,一個領梅莊薪俸的護師,到頭來竟反倒換成主子
保護她的生命安全?」
「你真的這麼說!」大男孩瞠目指控。
「我隻是想而已。忙到沒什麼時間說。」看見溫雅的三弟第二次露出這種嗔怒的表
情——頭一回說來汗顏,是他這個做大哥的無能,在父母雙亡又無依無援之際,忍心將
三名稚弟以微薄銀兩賣給好人家後,才過了一夜,忍不住心裡反覆掙紮及不捨,連夜又
奔回那三戶人家,將親弟給贖了回來,那時,三弟削瘦的臉上就是這種神情,即使當時
他不發一語,光用眼神就足夠讓他這個為人兄長的內疚到投河自盡。
大男孩的神色讓他想起了不愉快的過去,所以梅家老大不再吊他胃口,另一方麵也
是他早巳暗自立誓,這輩子都不會再讓弟弟們露出這種表情,無論是他,或是任何人,
誰也不許。
「說笑罷了。我沒罵她,再說她沒犯錯,我能罵她什麼?如果真要罵,那六名鐵錚
錚的漢子讓一個娃兒護著主子四下逃竄豈不更該罵?但他們也沒犯錯,這是突發倩況,
要怪,隻能怪武藝不夠高,那麼是不是連帶又得怪傳授武藝的林師父?還是要怪梅莊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