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又好像是半刻,還是--”
“那不早死了!淨淨,快去喚人來幫忙打撈莊主,將莊裏大大小小的壯丁全給叫起來!”秦隨雁慌亂中仍不忘交代她,“還有,將莊裏所有能照明的火把、蠟燭、夜明珠全給我拿過來!”
一聲令下,水家莊全莊皆醒,整座府邸火光通天,照得蓄龍湖一片火紅瀲濫。湖麵上百來艘扁舟不斷地搜尋無端投湖自盡的水家莊主,往往返返,一批又一批的奴僕焦頭爛額,其中以秦隨雁最為急躁,坐立難安地在簷下來來回回。
“這混蛋生活過得太安逸了是嗎?!鎮日閑閑無事才給我上演一場投湖爛戲是嗎?!從來就沒認清自己身為水家莊莊主應盡的責任與義務是嗎?!該死的!我明天就叫人來將這該死的湖給填平補滿!”嘀咕到後來變成了咆哮。
淨淨拍了拍他的手臂,雙手比畫出“你別擔心,莊主不會有事”的手語,在滿莊的擾攘嘈雜中,為他注入一股無聲的安慰。
淨淨是個啞女,為人溫柔又勤勞,秦隨雁向來就對她信任及疼惜。
“他是一莊之主,是水家莊唯一的主子……”秦隨雁抹了抹臉,語氣轉輕。
“我知道,他不會有事的。”淨淨又重複比了比。
“你比我還要冷靜,我這總管實在是--”
“你隻是太擔心他。”纖柔的手又比畫出安慰他的手勢。
“水湅為何平白無故投湖尋短?依他那性子決計不可能擁有什麼鬱抑心事或難解的生活壓力,為什麼會……”如果當隻無憂無慮的米蟲都要去自殺尋死,那他這個每天累得比狗還不如的總管豈不早死了十回八回?
秦隨雁收回目光,落在千翡身上--問題一定是出在這女人身上,況且她是水湅投湖前,最後與水湅有所交集之人!
“女人,你是親眼見莊主投湖?!”
“他就當著我的麵躍入湖裏呀!”
“你和莊主吵架了?惹得莊主不快了?否則他為何要尋短?還是莊主壓根就是被你給推下去的?!”秦隨雁長指落在她鼻尖。他對千翡的壞印象根深柢固,也難怪頭一個嫌疑矛頭就指向她。
“你少胡言亂語!我怎麼可能將凍給推下湖去,凍若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他可是我的護身符,少了他,我就得單獨麵對你這傢夥的惡言相向,你說我是傻了還是蠢了,幹下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千翡的火氣可不比秦隨雁來得小,“況且……今夜我將凍給伺候得舒舒坦坦,哪來的不快?”她語氣中隱含著太多曖昧。
“總管,眼下不是吵架的時候。”淨淨又“出手”阻止兩人的針鋒相對。
秦隨雁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乖乖聽了淨淨的話。
“唷,小啞巴好功夫,不費一字一句就能讓咱們秦大總管滅了火氣,真教人佩服佩服。”
“你叫誰小啞巴?!”秦隨雁的火氣重新點燃。
“咱們三個人中,哪個沒答腔就是哪個囉。”千翡媚眼微挑,垂眸看著自己的十指蔻丹,一副尖酸刻薄樣。
被諷刺的淨淨沒有任何激烈反應,倒是秦隨雁怒目相向。
打女人是窩囊的男人才有的舉動,他秦隨雁向來最不齒對女人動手的男人,對,不齒、最不齒,但他好想當一回窩囊男人--
驀然,不遠處傳來奴僕的呼喚聲。
“大總管,您瞧!那裏有個白白的東西在湖麵上載浮載沉--一
‘好像是條人影--’
‘快!快將船劃過去!’秦隨雁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