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幹翡,他沒有心動。隻是享受著她如期完成他每回交代的任務時的極度滿意,及偶爾順便享受她挑逗之下所嘗到的禸體歡愉。
她的存在,僅隻於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領著他所下達的命令,為他搜索任何關於青冥的蛛絲馬跡,為他由各個劍癡名人手中偷、搶、殺、拐來任何有用消息。
他不會對一個隻有這般輕賤價值的女人產生任何情緒波動,更何況她還毀了他多年來的唯一希冀。
但他並不以為現在坐在他麵前,吮著拈糕的水蔥白指的癡兒會讓他改觀。
秦隨雁和淨淨應該也是這麼看待他的,否則他們不會處心積慮地想將癡兒給區隔在他視線範圍之外。
不會帶來任何改觀吧……
不,還是有改觀,至少她身上遍尋不著半點千翡曾有的優點及缺點。
“你會變成這模樣,難道是傳言中的蝕心劍之故?是它將‘千翡’給吞噬得乾乾淨淨,才讓你以現在這麼無邪單‘蠢’的樣子活下來?”
水湅的話,她仍不懂,隻微微掀起長睫看了他一眼,很敷衍很敷衍地算是夠意思地回應他,又繼續與桌上擺放的數十盤甜堿俱全的可口糕點奮戰。
“好吃?”
“嗯。”她點頭如搗蒜,靈巧舌尖舔去唇邊糕末,像隻貪得無厭的貓。
“你隻要一直乖乖的,就有數不盡的小玩意兒能吃。”他一字字,慢慢的、輕輕的、笑笑的,誘哄。
“嗯,乖乖的。”笑容加大,她這回聽懂了。
“一直乖乖留在我身邊,就有好多好多的小玩意兒吃噢。”水湅附加卑鄙無恥的惡劣注解。
癡娃娃無法明辨善惡、不知何謂小人嘴臉、不懂什麼人間險惡,菱嘴裏銜著甜豆糕,好傻好傻地點頭將自己痛痛快快給出賣掉。
水湅笑得好樂,肘臂掛在石舫欄外,一圈圈撥弄著湖水,也在清澄似鏡的湖麵中看到了此時的自己。
因是水波漣漣,才會讓水中映照的他看起來笑得如此無防、如此自然吧?
那鑲滿在眼瞳、唇畔的笑,是漪光交錯的眼誤吧?
沉在湖水裏的五指一攪和,讓那水鏡間的人影糊得分辨不出五宮,更遑論臉上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笑靨,指上的動作帶著些許惱怒。
他,不承認那是屬於他的笑容。
“水湅,不可以近,水裏有……”她雙頰被糕餅撐得鼓鼓的,但一瞧見他半隻手肘全浸泡在湖裏,她便慌忙到顧不得嘴裏的食物未吞咽入肚,全堵在喉間,將她努力想表達卻又表達不清的句子給阻礙得更徹底。
“你在說什麼?”他目光離開波亮湖麵,回首。
她快速咀嚼,囫圖吞餅,並上前將他的手自湖裏撈起。
“水裏,有吃人的壞人。”
“吃人的壞人?”他還沒反應過來。
“你昨天說的。”見他仍一臉茫然,她又道:“你說,壞人在湖底。”
水湅記憶回籠,那隻是他昨天一句不甚真切的玩笑話,孰料她記得好牢。
“所以,你怕我被湖底的壞人給吃掉?”他笑望著那雙仍緊緊揪握在他肘間的小手。
她點頭,“要是餓了,會吃很多,手,不隻。”
良久,水湅重新拚湊了她的句子,帶著八成的自行猜測。“你想說的是,‘萬一湖底那吃人傢夥沒用早膳,肚子餓得慌,食量就會變得很大,到時不隻是我的手,它會將我整個人拖到湖裏去飽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