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以戲言的方式告訴身旁的人--有條囚龍正困於蓄龍湖底,眾人皆以為是玩笑話,抑或相信的人卻認為那條囚龍就活該倒楣的再困個千萬年。
隻有她,將他的戲言當真,不僅當真,還為了戲言中沒得吃飯的囚龍與他鬧起小孩子脾氣。
被他吞到肚裏的糕餅,不是為水湅,而是為它……
這想法,讓他忍不住開懷。
水湅越笑越清響,還很小人地攀著她的肩,將臉埋靠在她頸項中,每一回喉間回蕩的沉笑,在在牽動著她。
千翡一頭霧水,枕在她肩窩的腦袋又沒有任何離開之意,她隻能眨眨眼,跟著他一併傻笑。
“笑,是開心?”她問。
“笑,是開心。”他答。
“為什麼,開心?”她又問。
前一刻她還因指責他而生氣,下一瞬間她卻跟著他的開心而開心,粉色唇畔也揚起甜甜笑弧,像個總是無憂無慮的粉娃娃。
“因為你。”水湅在她肩窩拾眸,長指捲繞過她一縷青絲,不亦樂乎地把玩著。
絲綢黑髮在他指間糾纏,散了又纏、纏了又散,他的眼,落在她發上,也落在發側那張粉嫩臉蛋。
“你跟我不一樣,你變得傻、變得癡,也變得毫無心機;我卻變得更深更沉,變得道道地地的‘人麵獸心’。你與我卻也矛盾相似,我占了水湅的身體,你占了千翡的軀殼,都成為不再是以往那兩人。”
她訥訥回視他,“我……不懂你說的……太長、太多了……”
“我就是知道你不懂,所以才說。”否則他不會向任何人吐露他並非為“人”的秘密,“我並不是要你的善解人意,我隻是要你的聆聽,千年來,唯一一個可以聆聽的人。”他握住她的手,引導她來到他的發間,以溫柔的指尖梳理他盡散的黑髮。
不用給予回應,也毋需擔憂她在聽完他的話之後會驚聲尖叫及恐懼,因為她不會懂他字句間的涵義,他也不要她懂,隻想要有個人如此專注、如此唯一地聆聽他說話。
他要的,就這麼簡單。
“事實上,我沒有不乖,我隻是順著自己的生活方式。天底下沒有任何一隻蛟龍不愛戲水,我也不例外。我在這蓄龍湖裏成長茁壯的歲月要比那些人類還要更長千年,晚來後到的他們卻自作主張地在湖岸邊、湖心上築起城鎮,打擾到我原有的愜意便罷,最後竟反過來指責我興風作浪,毀了他們的家園,將我視為十惡不赦的根源,對我除之而後快。”
水湅略略停頓,好整以暇地調調姿勢,讓自己以一種更舒適也更曖昧的懶樣貪賴在她身上,繼續說著往事。
“是我太小看青冥劍,我承認。被那柄劍打到腦門真的很痛,接著我因昏眩而墜湖,才教人給封印起來。”
說起那段故事,仍令他的龍心大大受辱。
水湅半合著雙眸,“沉在湖底的歲月,不好熬,所以我才會想藉著‘水湅’投湖的好機會將元魂灌入他的軀殼,盼能因此踏上岸尋找解除封印的方法。”雙眸閉合,打了個哈欠,“結果被你這小白癡給破壞得乾淨,哎哎,不能再回想,不然我真忍不住想捏死你,將你擰成麻花。”
千翡聽著,腦中又是混沌又是清靈,混沌著他連珠炮似的敘述,有聽沒懂;清靈著此刻兩人寧靜平和的共處,無聲勝有聲。
終於,水湅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