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卻難以達成的夢
想。”
“我,聽不出你口氣中……那些虛虛實實。”螭兒惱道。
焚羲笑得胸坎輕震,連帶牽動著她,“說不怨,是謊言;無擾的沉眠卻是千
真萬確。”他為她解惑。
“我原以為,你取回辟邪,是為滅天……”
“我取劍,是為自保,更為‘物歸原主’。”焚羲撫著她的頸,“辟邪劍在
你身子裏的感覺,不好受,是不?”
他問的是辟邪劍不好受,還是她不好受?
螭兒無法探問,私心地讓自己相信他所詢問的物件,是她。
她淺淺笑著,搖了搖頭。辟邪劍在她身體裏的痛,根本不及它貫入體內的撕
扯,及它剝離血脈時的烈焰切劃。
“辟邪劍在我身體裏,如你一般,安靜地沉睡著,隻有在每想起你一回時,
它才會貼在心窩裏,發熱……”
而她沒告訴他,千年來,她無時無刻想著他,無時無刻默念著他的名,也無
時無刻忍受著辟邪劍在她體內類似共鳴的悲泣焚身。
她相信,辟邪劍擁有靈性,更清楚它的主子所承受的苦,所以才想為主子出
口氣,好生折磨她這名罪人。
“辟邪劍亦被稱為蝕心劍,它的原形來自於三國吳王珍藏的六把名劍之一,
我是在一處沙漠市集發現它,它隨著人世殘酷的朝代輾轉,由皇室淪落古董攤販,
當時我隻覺得有趣,以俗塵的五十兩買下了它。當時的辟邪劍既不利也不亮,徒
剩劍身上精緻的雕功足以賞玩,但就是對了我的脾胃,可它在我頭一回遇上仙佛
圍剿時便碎成沙塵。”他似乎極有興致地與她談起有關辟邪劍的往事。
“啊?”螭兒輕叫。
“凡俗之物如何能耐種兵仙器?辟邪劍的下場是早能料測到的。”
“但辟邪劍……”
“你所見的辟邪,是幻劍。是由我法力所創之幻劍。”
幻劍?可那道道劃在她身軀裏的痛,卻是如此貨真價實呀!
“若隻是幻劍,為何仙佛如此……顧忌它?”
“因為它,吞噬掉真正想滅天的‘軒轅’,將那滅世邪念當成食物,啃蝕得
乾乾淨淨--而它,承接下所有的力量。”焚羲的黑眸嘲諷著,右掌內蠢蠢欲動,
不知是附和著他,抑或想反駁他。
“‘軒轅’……不就是你嗎?”她冷沁的手交疊在他掌上。
“軒轅是我,焚羲也是我,現在,辟邪劍也是我。”
螭兒柔聲問:“辟邪若是由你所創,又怎會,蝕噬主子的心魂?”察覺到掌
心下所覆蓋的手掌緩緩一怔,她繼續道:“它當真吞噬掉……另一個你嗎?”
靜默,久久。
螭兒仰側著頸,卻無法瞧清身後人的動靜。
好模糊的聲音,遠遠的,像是雲際偶落的悶雷,卻又屬於焚羲特有的沉嗓。
“我一直是這麼以為。”
當初辟邪劍在他手中化為灰燼,一柄染滿青焰的神劍卻也在同一瞬間重生,
握著無中生有的“辟邪”,他滿滿的殺意毋需遮掩,更無從遮掩。焚掠的炎,大
肆舞爪、盡情殺戮,直到辟邪再融入他的血肉之間,所有的怒濤狂焰也一併封鎖
在軀殼內,沉眠。
執劍的他與不執劍的他,個中的差異,隻有他自己約略明白。
而真正感到天壤之別時,卻是辟邪劍在她身體裏的那段千年歲月。
“我要看著你。”螭兒出聲要求,打斷了焚羲的思潮。
她想用雙眼瞧清焚羲說話時,眼眸所透露的真實,也或許是想看清楚他每說
一句話時,心底閃過的真正感受。言語能騙人,獨獨雙眸不行。
“看我?”他尚反應不及。
“對,看你。”
焚羲輕輕施力,撈起綿軟身軀,如她所願地助她翻身,讓兩人鼻眼相對。微
暗中,隻有他帶笑的眸,熠熠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