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一個……”霍虓頓了頓,才想到一個最貼切的字眼,“像爹的故友。”
“那他人呢?”
“過世了。”霍虓的口氣淡淡的,聽不出太大的情緒起伏。
“你很難過?”她淡黃的眸中有疑問。
霍虓漾起笑,“或許吧。他是個博學多聞的好人,教會我許多事物及做人的
方式,他過世後的那段日子,我很難適應那份失落,但人類的壽命原本就隻有短
短數十年光陰,這是強求不來的。”
係好了簡單的髮辮,他又拍拍她的頭。
“奸可愛噢。”與昨兒個同樣的讚美之詞,“笑一個會更可愛。”
他伸手想在她粉頰間拉開一道笑弧,卻換來她警告的睨視。
霍虓不敢捋虎鬚,急忙高舉雙手,證明他的無辜。
“你下回要碰我之前,要先同我說一聲,否則……”黃瞳低低的,她的聲音
亦然,“會嚇到我。”
從不曾想過她會與人類共處如此長的時光,以前即使在山野間遇上獵戶,她
也僅是遠遠地冷眈著他們,不屑也不願與那些難以捉摸的人類搭上關係。
愈討厭,也就愈刻意疏離;愈疏離,自然也愈不瞭解。
人怕她,一如……她也怕人。
童年的記憶裏有太多憤怒,而潛藏在怒懟之下的,卻是她一直不承認的懼意。
然而,她改觀了。
因為霍虓。
明明是個人類,卻又相當瞭解她;明明是個人類,卻又完全不怕她這隻虎精。
矛盾得好怪異的男人……
但他,不怕她。
幸好,她也不怕他。
“好。”霍虓回以笑容,下一刻便伸出右手,“我現在可不可以摸摸你的頭?
我沒惡意,隻覺得你好像……不喜歡孤單。”
她有絲遲疑,半晌,才在他和煦的笑靨下緩緩頷首。
她的確不喜歡孤單,但她卻孤單了好久……
大掌揉按在她發際,將她勾向自己的肩胛。
“別怕。”察覺她身軀繃緊的反應,他輕聲道。
“你不是說隻摸摸頭嗎?”她蹙起細眉,提醒著他的食言。
“我反悔了。”他聳肩,倒有數分無賴模樣,“誰教你抱起來軟軟嫩嫩的,
讓人愛不釋手。”
她報復性地咬住他的手掌。
“你動不動就愛咬人的習慣不好,得改。”少了虎形利牙,霍虓壓根不將她
那排白玉貝齒給放在眼裏。
“沒有虎兒不咬人的。”她的聲音咕噥在他掌間。
“是呀,沒有不咬人的虎兒,卻也有甘願被虎兒咬的人。”
她抬眸,“是指你嗎?”
霍虓笑了笑,沒有回答。下一瞬,他陡然憶起了什麼,低頭在她耳畔問:
“你想不想要個名?”
“名?”淡黃的眸帶著不解。
“名字。總不好老是喚你小虎精、小虎精的。”
“我可以要個名字?”她不自覺露出期待的神情,像個討飴吃的娃兒。
“當然。”霍虓由燃盡的火堆中翻到一截餘炭,在石塊上書寫著好些個字,
再一個個念給她聽。“蕙質蘭心,比喻芳潔聰明,叫蕙蘭?”
虎兒般的螓首不給麵子地搖頭。
“綾羅綢緞,軟而薄的上好絲織,叫綾羅?”
仍是搖頭。
“湉湉,水流平靜的樣子,這名字可好?”
繼續搖頭。
“嗯……麗花、金花、寶花、春麗、寶珠、麗珠、平安、美滿、吉祥、如意、
恭喜、發財……”
他每說一個,靠在肩胛邊的小腦袋就搖了搖。
嘿,這小虎精很挑噢!
“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她開口問。
“你是問那個‘虓’宇嗎?”
“嗯。”
“虓,虎吼。”
束著淺黃髮辮的腦袋想了想,“我也要叫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