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識字、教我吟詩、教我一切一切人類的學問,連我的名字都是文初所取。我
像個貪得無厭的人,不斷索求更多學識,無論是學問或是為人處事的方法,這一
索求,整整索求了數十年,直到文初老死……”
他是虎,習了人類的宇、詩詞、道理之後,他仍是虎,仍不懂文初當年失去
至親至愛的椎心之痛,現在的他,懂了,卻也太晚。
“文初沒有負你,是我害得你與他落到生死相離的下場,是我害他辜負了你 思 兔 網
……”
不僅如此,他還害得嘯兒孤單數百年之久……
“就是你在等著文初吧?”霍虓又問了一回,貼緊泥地的右手使勁一揪,五
指陷入黃泥問,刨出深刻的指痕。
小小水窪積滿了由天而降的水淚,順著霍虓的發,不斷滴落。
霍虓懷中的繡囊竟正巧滾出,落在他無意刨出的泥窪。
如此巧合得令人咋舌。
“原來……也罷,該是你的,就歸還予你吧。”五指挖掘黃泥覆蓋住繡囊,
一層一層,直到繡囊完完全全埋入泥間。
霍虓牽起笑,仰首朝天際喃語:“文初,若我為你尋錯了人,你就入夢裏來
痛我,否則我就當你是心願已了。”
黑眸有絲淒然,他心裏亦知,數百年的歲月,恐怕文初早已飲下孟婆湯,以
全新的、不帶怨懟的生命重回到俗世,不可能入他的夢境之中。
是不可能,也或許,是不願。
他永永遠遠都無法知道,他是否補償了自己犯下的錯……
“至於嘯兒……我該不該同她說清這一切?說清我就是在她生命中投下變數
的罪魁禍首?文初,我該怎麼做?以前的你總會給我最適合的答案,現在,請你
助我這最後一道難題吧!”
記得以前文初曾說過,當麵臨難以抉擇的問題時,可以採用最簡單明瞭的人
類方式--擲銅錢。
很簡單、很明瞭,卻也最直接給予兩者相反的答案。
一枚銅錢握在指間,朝天際一彈,銅錢翻轉的速度奇快,在落回掌心時所承
現出的那一麵--
霍虓的黑眸看著銅錢好半晌,薄唇揚著了然的笑弧。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半刻後,嘯兒捧著驚人數量的果兒,嘴裏咬著一把粉嫩鮮黃的花束回到相思
樹下,而霍虓已在兩樹之間立上石碑。
“偶毀來了……”銜著花束的嘴,咕噥著模糊不清的句子。
霍虓幫她拿著各式果類,取笑道:“你怎麼采這麼多?”先前的悵然,完完
全全隱藏在清冷的笑靨中,不露痕跡。
“我要把以前的份全給補回來。”她拿下嘴裏的香花,表情好認真。
他但笑不語,攫握過她的手,“來,我正準備在石碑上題詩,你也一塊過來。”
他將尖銳的石塊塞入她掌心,大手輕握在她柔荑上,一筆一畫開始流轉。
“豆一雙,人一雙,相思雙雙貯錦囊,故人天一方。似心房,當心房,偎著
心房密密藏,莫教離恨長。”
霍虓邊吟邊寫,連帶牽引著她的小手一塊移動。
嘯兒雖不識字,卻覺得這詩念來真好聽,尤其是透過他低淺的嗓音。
“嘯兒。”他陡然柔聲喚。
“嗯?”她正雙手合十,學習霍虓教她的方式祭拜娘親。
霍虓含笑的黑眸有著詢問,更有著不容反抗的堅持。
“你願不願意隨我一塊下山,一同生活?”
第六章
雨霽,天青。
山腳下的小城鎮連結著兩條商旅必行的幹道,人群往來的街道上雖談不及人
潮洶湧,但仍可見忙碌旅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