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2 / 2)

第二章

苦行僧的生活對行續而言,是和自小以來的富裕環境大不相同。

雖然辛苦,但她相當自鎝其樂。她向來如此——在別人眼中無論多無趣、多困乏的事件,她總有方法讓自己從中獲得樂趣。

她是家中惟一的孩子。不,應該這樣說,如果她那二個失蹤數十年的雙生哥哥沒回來的話。

從她懂事以來,家中長者就為了她未曾謀麵的失蹤兄長而鬱鬱寡歡,終日盼呀念的也是那二個家中長孫的下落。她成了他們眼中的隱形人,原因無他,因為她是無法傳承家業的女娃。

刻意的冷落養成了她即使獨處也能為自己找到一大堆的事情來讓自己不無聊,也能忽略掉自己不受重視的事實。

所以她一直是快樂的,以她自己的方式。

習慣性地撫上鬢頰邊的青絲,卻老是忘了早在數月之前她便揚刀斷去了烏溜頭發,出了家……對一名二十來歲的妙齡姑娘來說,真是個大膽的決定嗬。

她不由得稱贊自己。

她喜歡嘗試各種事物,喜歡從其中發覺迥異於淡然生活間的獨特感受,幸運的是,到目前為止,苦行僧的生活對她而言是新奇及有趣的。

她順著白眉師父所言,不斷向東而走,大陽升起的地方。

白天化緣、念經文,夜晚便看她行至所處,遇民房便求助民家,遇荒野便露宿,她相當隨遇而安。

“小師父,再過去就是猛虎山了,夜晚您還是別往山上去,那有土匪呢。”一名美婦人交給她化緣的食物,也不忘擔心地叮嚀。

“那邊是東邊吧?”她謝過婦人後,也回問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

“那無妨,我正要朝東而去。感謝施主,阿彌陀佛。”她傾身微揖,心情是極度喜悅。不知為何原故,行續在上山的路途中並未遇見任何一位匪徒,讓她產生些微的失望——她還以為自己能擁有感化匪徒的太好機會呢。

步行數刻之後,行續發現了一間破廟,也是她今晚的安身之處。

“打擾了。”她對著早已破損的佛像笑道。整理好滿地雜草,她脫下外褂平鋪好,一股腦坐定後,從布包裏取出佛經開始做晚課,直到三更才讓自己睡下。

五更天左右,寧靜的廟外傳來微微聲響。是樹葉互擊的聲音。

向來淺眠的她撐起身子,一條黑影自窗前快速閃過。

錯覺嗎?行續披上外褂,走至窗邊,回應她的隻有夜間鳴叫的昆蟲。她才回過身,一隻比她臉蛋還要巨大的手掌捂上她的檀口。

掌心混雜著數種味道——有草間的清香、濃烈的老酒味、握劍的汗味及……血腥味!

行續定下心來,曙光向上飄移。她看到了一隻熊。一隻巨大的黑熊!

“小尼姑!不要叫!”石炎官沒有發現她探索的眼光,卻千篇一律叫肉票不要開口。

原來不是熊,而是長得像熊的男人。他的臉上有一大半是濃密黑胡。隻露出一對霸道又凶惡的眼。

“你受傷了。”她提醒著他。因為他滿身的血都擦在她的外褂上。

“閉嘴。”石炎官丟下她,眼光依舊落在破廟外。

“你被迫殺?”

石炎官沒有回答她,隻是咒罵數聲,坐在離她十步之側。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事實證明不聽青魈言,同樣是會吃大虧。他就是太過鐵齒,仗持著自個的傲人武藝,妄想與成千上萬的土匪作戰,結果一跳進土匪圈裏,亂棍打來,他還不是照樣抱頭鼠竄、好不狼狽,真是汙了他閻王門武判官的威名——可見高超的武藝仍敵不過雜亂無章的拳腳攻擊。

他扯開自己的衣物,為自己包紮著傷口。數十道的傷口縱橫在他黝黑的肌肉之上,汩汩溢出鮮血,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他體內的毒氣正蠢蠢欲動地侵略奇筋八脈,難怪在緊急時刻,他竟然擠不出半絲內力來震散眾家土匪們,才落得過街老鼠的下場……

連他這種僅僅身中點滴劇毒就無法使盡全力,更遑論是老大那一身傲骨?

光憑白無常一個妙齡姑娘,能抵擋龍姓捕頭的追緝,並護著老大平安嗎?

思及此,石炎官不由得開始擔心。

行續凝視著行動不便的大黑熊,吃力而笨重地為自己料理著。

在第十次試著纏繞傷口失敗後,火氣正旺的石炎官朝她大吼道︰“小尼姑!你不會過來幫忙呀?!”

“你是土匪?”她問了句不搭軋的話,她早就耳聞猛虎山上多土匪,而眼前的大黑熊完完全全符合“土匪”的外在美。

“土匪又怎麼樣?!出家人不是什麼人都救?!你的慈悲心呢?!快點過來!”熊吼陣陣穿刺她脆弱的耳膜。

行續打量著他,隨即搖搖頭︰“我救了你,就是危害世人。”她從布包中再度取出佛經︰“不過,我可以在你往生之後為你超渡。”

“超你媽的頭啦!你這算啥出家人!你還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