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看電影,在蘭姆伽電影院,我有幸和他並排坐在一起。
在放映前十來分鍾,將軍開口問我:“你貴姓?什麼地方人?哪一個軍校畢業的?何時參軍的?”我吃驚他的中國話講得如此標準。明明是一個典型的美國老軍人,怎麼會說出如此流利的中國話?我局促不安,發問試探道:“請問您貴姓?”他清晰地回答說:“約瑟夫?史迪威。”
我聽了如雷貫耳,他就是我們的總指揮、盟軍西南太平洋副總司令啊!
將軍和氣地繼續對我說,他是半個中國人,父親是一位牧師,過去在天津和鄭州傳教,他出生在天津,童年在鄭州上小學,與中國同學同玩同樂。將軍接著告訴我,他家住在重慶,有愛妻和兩位千金,她們都穿旗袍,用筷子吃可口的中國火鍋,所以和我有共同語言。
我聆聽著將軍的講話,感慨頗深。
一天,我們的隊伍野戰訓練,需要穿過DADA鋼鐵廠。DADA鋼鐵廠是一座現代化軍工廠,廠內高級技術人員多是英國人,廠裏有高大的煙囪和銀光閃閃的防空氣球,在10裏之外就可以隱約望見了。
我們團三百多輛軍車,牽引著36門105毫米的榴彈炮轟隆隆經過廠區,穿越廠區需要35分鍾。在廠區宿舍區短暫休息時,一位老太太來到我們跟前。她自稱是廠裏工程師的眷屬。當她了解我們是中國駐印軍時,翹起大拇指,臉上露出笑容。她問我:“孩子,你今年多大啦?是中國什麼地方的人?”
我用半通不通的英語回答說:“老媽媽,我22歲了,是中國浙江人。”
老人搖著頭表示不知道浙江這個地方。
我補充說:“老媽媽,你知道西子湖嗎?西子湖就在我故鄉。”
老媽媽點點頭。三五個和我年紀相近的軍官擁向老媽媽,老媽媽一個個端詳著我們的臉,很感慨地說,她有個兒子,在北非戰場對德作戰,他從阿爾及利亞來了一封信後,就再也沒有音訊了,至今生死不明。老媽媽說完,急急忙忙從家裏拿來一大盤美味可口的蛋糕,盛情地請我們吃。
我們津津有味吃著異國老媽媽親手做的蛋糕,心裏無比溫暖。
老媽媽流下了熱淚,說:“我是把你們當作北非凱旋歸來的兒子看待的。”
我們隨即祝願她母子平安團聚。當我們和老媽媽分手時,我對她說:“我們將開赴緬甸北部對日作戰,等勝利之後,歡迎老媽媽到西子湖來作客。”
她點著頭,一手扶著鐵門,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著V字形,頻頻地呼喊著:“Victory(勝利),Victory,Victory!”
蘭姆伽是中國駐印軍的搖籃。各兵種基本實戰訓練完成後,立即開赴緬北戰場對日作戰。
1944年8月,雨季剛剛結束,我團奉命離開蘭姆伽,前往色地亞營地集訓,準備開赴緬甸北部前線。我們在蘭姆伽整整度過兩年,即將分離,有些依依不舍。
有一天看電影,在蘭姆伽電影院,我有幸和他並排坐在一起。
在放映前十來分鍾,將軍開口問我:“你貴姓?什麼地方人?哪一個軍校畢業的?何時參軍的?”我吃驚他的中國話講得如此標準。明明是一個典型的美國老軍人,怎麼會說出如此流利的中國話?我局促不安,發問試探道:“請問您貴姓?”他清晰地回答說:“約瑟夫?史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