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打了個激靈,接著一股熱流湧入肺腑,我——愛——你,好動人的三個字,這樣美好的字眼竟然也會出現他的世界裏,他幾乎要感激得落淚了。
喬路捉住他的手,她的手心濕漉漉的,上麵的眼淚還沒幹,她愈發迫切地說,“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想留下我們的孩子,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至少我還能守著你的骨血過完一輩子,看到他我就好像看到了你,雖然他在身體裏才三個月,但我好像離不開他了。”
如果文知看過瑪麗蘇劇,就會把喬路和其中虛偽煽情的女配角聯係在一起,可他沒看過,所以他以為喬路說的都是真心話,都是出自對他的愛。
他太渴求愛了,一絲半點也不願意放過,但凡有任何能夠留下這點愛的辦法,他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讓我留下這個孩子吧,求求你了,就算你不喜歡他,不想管他,我一個人照顧他把他養大也可以,隻要你讓我把他生下來。”
好,文知差點脫口而出,而把這個字他嗓子裏逼退的,是母親,母親無處不在,她就活在他的眼皮上,隻要他做出任何違背她的事,她就會立馬跳出來,對他惡言相向。
母親會允許嗎?當文知下意識問自己這個問題時,他羞憤欲死。
可最終還是繞不過的,孩子生下來,他身為爸爸,必須要負責,母親是否會允許家裏再添一個人,甚至允許喬路回去——可他又不得不擔憂,母親是否會把他的孩子圈養成另一個他?至少在十七歲前,他有過家庭圓滿自由自在的日子,在往後寂寞孤獨的時光裏至少有可以緬懷的東西,可他的孩子呢?
如果母親像對他一樣對待他的孩子,他寧願孩子不曾出世,這麼痛苦殘忍的世界,何苦讓他來一遭呢?
“我回去問問我媽。”文知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但他必須要說。
“不要!”喬路觸電般收回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尷尬地抿了抿嘴角,望著麵前的咖啡杯,歎了口氣,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她手指粗糙,指甲縫裏有幹硬的汙垢,她一下一下地撕下指尖上的肉刺,有的肉刺太粗硬,猛地撕下來時會帶起一條血肉,十指連心,她疼得嘴角抽搐,但疼會給她帶來莫名的快感,就像一個癌症病人迷戀杜冷丁。
“我們的婚姻其實不是婚姻,我說的不是那種法律意義上的,是······”她在貧瘠匱乏的腦海中搜索合適的詞彙,“是道德層麵上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們兩個本來就不平等,你知道劉阿姨給了我爸媽十八萬彩禮這件事吧?”
文知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