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
西京抬頭望去,赫然看到真嵐霍地伸出手,去推開星尊帝金棺的棺蓋!
“你幹什麼?小心!”他嚇了一跳,按劍衝過去,想把真嵐拉開,生怕金棺裏麵會忽然彈出機關或是咒術反擊——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真嵐隻是站在那裏,隨意地一推,就推開了那個千古一帝的棺蓋。
然後低頭默然地望過去,眼神劇烈地一變。
“真的是空棺……”他喃喃自語,茫然中帶著一種宿命般的絕望,“是他。是他。”
金棺裏鋪著一層寒玉,上麵襯著鮫綃,整整齊齊地放著一套帝王的袍帶金冠。
沒有遺體。在原本應該是頭顱的地方:帝服之上,金冠之下,隻放著一麵小小的銅鏡,光澤如新。
千年之後,在真嵐打開金棺探首望去的刹那,赫然便看到了自己的臉!
沉默了片刻,他拿起那麵銅鏡,仔細地看著上麵的銘文。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麼被證實了,空桑的最後一任皇太子失去了平日的控製力,回身瘋狂般地推開了另一側的金棺棺蓋,撲到了靈柩上——
也是空的。
沒有遺體,隻有白色的薔薇堆滿了那具靈柩。那是白族王室的家徽。
白薇皇後根本沒有入土為安,她被丈夫所殺,屍體被封印在黃泉之下,隻遺下一雙眼睛沒有化成灰燼,穿越了千年一直在凝視著雲荒。而收斂時代替她放入棺中的,隻有這一簇簇星尊帝親手采下的薔薇。
這千年前被采下的花居然不曾凋謝,靜默地在寒玉上開放,在金棺打開的一瞬間,散發出清冷的芳香。白色的薔薇中,有一串晶瑩的瓔珞。瓔珞上也有一串銘文。
真嵐伸出手拿起那串瓔珞,冰冷的玉刺痛他的手心。
他長久地凝望著這串千年前被放入金棺的瓔珞,眼神變換不定。
“他在看什麼啊……”那笙站在白玉台下,望著真嵐,神色有些惴惴。不知怎麼,她感覺到了某種不好的氣息,不然那個臭手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裂響,嚇了她一跳,抬頭看去,隻見那麵銅鏡被扔了下來,在地上裂成了兩半。真嵐拂袖而返,手心握著那串瓔珞,麵沉如水。
他走過兩人身側,不說一句話。
他來這裏,隻是為解一個宿命的謎。而那個答案,他已然逃避了百年。
玄室門口橫亙著邪靈巨大的屍體,真嵐看也不看地走過去,拔起了地上插著的一把長劍,轉頭問西京:“辟天長劍,怎麼會在這裏?”
“哦,那個……我差點忘了,”西京有點尷尬地抓了抓腦袋,解釋,“這是蘇摩從九嶷離宮裏拿出來的,讓我轉送給你。”真嵐不置可否,望了一眼劍尖,上麵尤自貫穿著那個不瞑目的頭顱。
西京的神色有些尷尬,訥訥道:“這個……是白麟。”
“白麟?”真嵐臉色微微一變——他自然也記得那個差點成為他王妃的少女,白瓔的妹妹,“怎麼會變得這樣?”
“說來話長……”西京抓著腦袋,覺得解釋起來實在費力,隻能長話短說,“反正,是白麟化身成邪靈襲擊蘇摩,然後被蘇摩斬殺了。”
“哦……”真嵐微微點了點頭,望著劍上那和白瓔酷似的臉。
“如果白瓔知道了,一定會傷心。”他歎了口氣,劍尖一震,將那個頭顱咕嘟一聲從劍上甩了出去,轉過身,低聲,“幸好,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