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得出這樣的結論?那幾條信息具體說了什麼?”

“第一條短信,說他跟著目標人——也就是安第斯派的密探——到達了朝原。第二條短信,說他已跟蹤了三天,目標人一直留在朝原,卻並未發現他主動和誰取得過聯係。下麵再一條短信,說目標人突然去了長春,並經長春回到北京;再下麵一條短信,是說目標人在北京逗留了兩天,每天四處遊走,依然不和任何人聯係;最後一條短信,是說目標人已經離開了中國,但最後在北京的三天裏,雖然四處遊走,卻去過一座白色寫字樓好幾次,觀察寫字樓出入的人流。因此發信息的人判斷,安第斯的繼承人應該來自朝原或長春,卻居住在北京,而且最後三天都曾到過那片寫字樓。但發信息的人無法找出繼承人到底是誰,因為目標人沒和任何人接觸,出入寫字樓的人又很多。”

一座白色寫字樓——幾個字令小玉心中一動,問道:“你知道那座寫字樓在哪兒?”

Kevin努力想了想說:“我記得,好像是叫什麼村……”

“中關村!”

“好像是的!你的確常去?”

小玉點點頭,她的確常去。以前,她常去那裏陪可賦加班的。Kevin再次握住小玉肩膀:“繼承人一定就是你!給你東北的姥爺打電話!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開通國際長途。”小玉看一眼床頭的電話機。

“這好辦!”Kevin從衣兜裏掏出錢包,打開並抽出一張信用卡。小玉心想,這大概也是昨夜那駕車人帶給他的:“算了吧,隻要他同意給我150萬……”

“Joy!打吧!”Kevin把信用卡塞進小玉手中。

電話隻通了五分鍾。姥爺從午睡中被電話吵醒,半醉半怒著用東北話罵人:“你姥爺還喘著氣兒呢!你當我死了也成,咋還非得給我戴綠帽子?”姥爺的回答幹脆利索,不留餘地。小玉的母親、外婆、外婆的外婆都是東北農民,跟上海從來沒有過任何關係。謝安娜的確沒說錯,小玉根本就不是安第斯的後代。

姥爺卻仍喋喋不休,在電話裏抱怨說:“多些日子了,你連個屁都沒有,冷不丁打個電話就扯這些氣我!你老妹兒眼看要嫁人了,你好歹也是我的親外孫女兒,也算是個當姐的!咋的也得表示點兒吧?”

這些年來,姥爺對小玉一向客客氣氣,難得如此粗魯直接。“老妹兒”說的該是那後姥姥家最小的孫女兒。姥爺從來不跟小玉提起那一家人,因為小玉一向和他們格格不入。這次肯定是喝了酒,所以把多年的牢騷發了出來。原來姥爺對她始終有所期待,隻是不好意思提。小玉不禁心生愧意。多年不曾回家看看,本該趕在老妹兒成婚之時,去朝原給姥爺做個臉。其實多個妹妹有何不好?剛剛逃過一劫,一切細小平凡都顯得彌足珍貴。“老妹兒”這樣久違的家鄉詞彙,突然在耳邊響起,竟然格外的親切。

然而,除了親切之外,又有一些怪異。仿佛某種特殊符號,代表某種隱晦含義,隱藏在記憶深處,一時找不出來。小玉閉目努力地思考,卻無論如何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Kevin並不知小玉的心思,在一旁自言自語著:“這就怪了!真的不是你嗎?還能有誰來自朝原,在北京生活,還經常光顧那座寫字樓?朝原的人口多嗎?有很多朝原人在北京嗎?”

小玉正在專心思考,無意間聽見Kevin的隻言片語,心中卻仿佛突然一道閃電。謝安娜的話又在耳邊:“你的身世和安第斯先生真正的後代有相似之處。”

相似之處!同樣來自朝原,同樣在北京工作,同樣地出入中關村的白樓!難道真正的繼承人,是他?小玉一時激動得喘不過氣。她對著Kevin急道:“快!我還得用一用你的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