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終於來到。最後,司機在她們居住的小鎮的車站下了車,走到月台上,他在鐵路上工作的年限已經到了。他目前是公司領取養老金的人,沒工作要做了。司機慢慢地走出車站,來到小鎮的街上,但所有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好像他從未看到過這小鎮似的。他走著走著,漸漸感到迷惑與慌亂。這就是他經過千萬次的小鎮麼?這些是他從高高的車廂窗口老是看見的房子麼?一切是那麼陌生。使他那麼不安,好像夢中的城市似的。他越向前行,他的心裏越是疑慮重重。

現在,房屋漸漸變成小鎮外疏疏落落的村舍,大街也漸漸冷落,變成一條鄉村的小路——兩個婦女就住在其中一所村舍裏。司機在悶熱和塵埃中沉重地慢慢走著,最後他站在他要找尋的房屋前麵。他立刻知道他已經找對了。他看到了那屋前高大的橡樹,那花壇,那菜園和葡萄棚,再遠,那鐵軌的閃光。

不錯,這是他要找尋的房子,這地方他經過了不知有多少次,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幸福的目的地。現在,他找到了,他到了這裏,但他的手為什麼在門前卻抖了起來?為什麼這小鎮、這小路、這田地,以及他所眷戀的小屋的門口,變得如此陌生,好像惡夢中的景物?為什麼他會感到惆悵、疑慮和失望?

他終於進了大門,慢慢沿著小徑走去。不一會兒,他踏上通向門廊的三步石級,敲了敲門。一會兒,他聽到客廳的腳步聲,門開了,一個婦女站在他麵前。

霎時,他感到很大的失望和懊喪,深悔來此一行。他立刻認出站在他麵前用懷疑的眼光瞧他的婦人,正是那個向他千萬次揮手致意的人。但是她的臉嚴峻、枯萎、消瘦;她那皮膚憔悴、灰黃,鬆弛地打成褶皺;她那雙小眼睛,驚疑不定地盯著他。原先,他從她那揮手的姿態所想象的勇敢、坦率、深情,在看到她和聽到她冷冷的聲音後,刹那間一古腦兒消失了。

而現在,他向她解釋他是誰和他的來意時,他自己的聲音聽來卻變得虛偽,勉強了。但他還是結結巴巴地說下去,拚命把他心中湧出來的悔恨、迷惑和懷疑抑製下去,忘卻他過去的一切歡樂,把他的希望和愛慕的行為視同一種恥辱。

最後,那婦人十分勉強地請他進了屋子,尖聲粗氣地喊著她的女兒。在一段短短的痛苦的時間裏,司機坐在一間難看的小客廳裏,打算和她們攀談,而那兩個女人卻帶著迷茫的敵意和陰沉、畏怯、抑鬱、遲鈍的眼光瞪著他。

最後他結結巴巴生硬地和她們道別。他從小徑出來沿著大路朝小鎮走去。他忽然意識到他是一個老人了。他的心,過去望著熟悉的鐵路遠景時,何等勇敢和自信。現在,當他看到這塊陌生的、不可意料的、永遠近在咫尺、從未見過、從不知悉的土地,他的心因疑懼而衰竭了。他知道一切有關迷途獲得光明的神話,閃光的鐵路的遠景,希望的美好小天地中的幻想之地,都已一去不複返了,永不再來了。

這一天終於來到。最後,司機在她們居住的小鎮的車站下了車,走到月台上,他在鐵路上工作的年限已經到了。他目前是公司領取養老金的人,沒工作要做了。司機慢慢地走出車站,來到小鎮的街上,但所有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好像他從未看到過這小鎮似的。他走著走著,漸漸感到迷惑與慌亂。這就是他經過千萬次的小鎮麼?這些是他從高高的車廂窗口老是看見的房子麼?一切是那麼陌生。使他那麼不安,好像夢中的城市似的。他越向前行,他的心裏越是疑慮重重。

現在,房屋漸漸變成小鎮外疏疏落落的村舍,大街也漸漸冷落,變成一條鄉村的小路——兩個婦女就住在其中一所村舍裏。司機在悶熱和塵埃中沉重地慢慢走著,最後他站在他要找尋的房屋前麵。他立刻知道他已經找對了。他看到了那屋前高大的橡樹,那花壇,那菜園和葡萄棚,再遠,那鐵軌的閃光。

不錯,這是他要找尋的房子,這地方他經過了不知有多少次,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幸福的目的地。現在,他找到了,他到了這裏,但他的手為什麼在門前卻抖了起來?為什麼這小鎮、這小路、這田地,以及他所眷戀的小屋的門口,變得如此陌生,好像惡夢中的景物?為什麼他會感到惆悵、疑慮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