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聽得怔住,半晌咬牙認錯:“是兒臣錯了,兒臣辜負了父王的希望。”
“你還是沒有明白自己錯在了哪兒,”海王道,淡淡的聲音裏摻雜著歎息的意味,“這也是朕的錯,是朕寵壞了你……”
“你自小便以儲君的身份生活,理所當然的養成了高人一等的心態。可剝去了這層身份,你又比誰高貴了?隻有神才會擁有俯視眾生的冷漠,可你不是神,和你眼中低人一等的棋子一樣,都是禸體凡胎。”
“東皇國的聖祖玄囂出身於一個家道中落的士族之家,第一代的鮫人王不過是個在陸地上無法容身才冒險進入碧落海的流民,朕在做海王之前也隻是名尋常的舞者。解憂你不明白嗎?這世上,從來沒有人天生便是高高在上的。”
解憂眼中閃過震驚之色。她生來便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貴身份,所謂的子民在她腦中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她的眼中隻有兩種人,自己人和敵人。而在自己人當中,又分有用的人還是無用的人,有用的人要用,無用的人要想個法子讓他物盡其用。她竟從沒有想過,這些棋子和自己,和她最崇敬欽慕的父王,竟然是一樣的。
“不,這怎麼可能!那些賤民,我怎麼可能和他們一樣……”解憂用力搖頭,語無倫次的道。
“賤民?”海王語調微冷:“在解憂眼裏,海國的子民竟是賤民?”
解憂被他的語氣激得一個寒顫,不知怎麼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因為怕惹你難過,朕從沒有告訴你你的身世。”海王道,“現在看來,倒是朕太多此一舉了。”他目光微冷,“你的生父是鯊族的漢旗將軍,以暴虐荒淫、嗜吃人肉而聞名於碧落海。”
解憂心一涼。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的生父竟然是鯊族之人,那個在一百九十年一手挑起戰火,差點血洗了半個碧落海、至今仍被不少年老的海族視為烈火猛獸的鯊族!而暴虐荒淫、嗜吃人肉這八字考語也不是什麼溢美之詞,便是用來形容妖魔也不為過了。
%思%兔%在%線%閱%讀%
怎麼,可能呢?
“你的母親是個名叫珊瑚的鮫人女子,是漢旗將軍手下人獻給他的清倌人,貌美,身世無考,自幼便被賣到青樓□,除了一身取悅男人的功夫之外什麼都不會。”海王道,語氣淡淡的陳述著一切,“她不堪忍受漢旗將軍的淩虐,趁著戰亂逃出了將軍府,正好為朕所救。發現自己已有身孕之後痛苦不堪,幾次打算墮胎,最後還是被朕勸住。生下你之後的第二年,她便過世了。”
解憂的身體晃了晃。從未想過,父親母親這樣的字眼有朝一日會出現在她麵前,還伴隨著這樣嚴酷的事實。她並非出身高貴,她的父親是一個妖魔般毫無人性的異族將軍,她的母親隻是一個卑賤至極的女奴。她並非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的父親不知道她的存在,即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而她的母親更是視她為禍根孽胎,差點親手扼殺了她……
最令她心涼的還有父王的態度,在一再的退讓卻終於觸及了底線之後,他的眼神比冰還要寒冷,令她無處可逃。那樣的眼神,即使是下一刻將她投入牢獄一一清算她所有的罪狀,她都毫不懷疑會有這種可能性。這些年她一直活在自己為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竟忘了父王當年也曾殺伐果斷威震碧落海,他不會始終是那個沒有限度寵溺自己的俊美青年。
原來,失去了海王的喜愛,剝去海王所給的金尊玉貴的身份之後,她真的什麼都不是。
看到解憂因絕望而煞白的臉色,海王揉了揉額角,神色間浮出一絲疲憊,:“朕不會殺你,也不會處置你。”他慢慢閉上眼睛,“你陪了朕這許多年,朕怎會忍心責罰你呢?”
解憂眼睛亮了起來,卻在聽見海王接下來的一句話後無聲的熄滅。
“你下去吧,以後朕不想再看到你。”
解憂無聲的癱坐在地。
她無力的垂下頭,一滴淚珠滾落,落下在地,在清脆的碰撞聲中慢慢滾到了一旁。她望著那顆淚光閃閃的珍珠,隻覺得整顆心都空了,空得發澀,似有千鈞之重,沉得她喘不過氣來。
以後朕不想再看到你……
費盡心思玩弄心機,隻為了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卻換來了此生再不相見……
她錯了,真的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海王開始清算了,話說解憂妹紙阿紫我忍你很久了,於是在k掉解憂還是留下這妹子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後決定,俺是親媽~~就算乃是醬油女配,也得等到發散完所有的光和熱之後再死,於是乎放過解憂妹紙,順便給她在大結局留個小空位
關於海王、星崖還有解憂的年齡,星崖比海王大三十歲,海王比解憂大二十歲。鑒於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