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詹耐心地擦拭著他心愛的銀龍槍,就算已經很幹淨,槍頭已經很亮,他仍舊一遍一遍擦著。
諸葛天在黑衣人的服侍下換好了衣衫,碧色繡龍錦袍,色國諸葛家的象征,隻有他這一個男人可以這樣穿,可以在碧色的衣衫上繡上飛舞的金龍,因為他是帝,色國的天。
“你擦夠了沒有?可以走了!”諸葛天不滿地瞥了眼蘇子詹。
蘇子詹緩緩站起,看也不看諸葛天,隻是對黑衣人吩咐了兩字:“行動。”
黑衣人全部躬身抱拳,齊聲應道:“是!”一抬頭,猙獰的黃銅麵具,不是閻殿的人又是哪般?
……
巳時三刻,晴日起風。
風,漸大。
蕭無依舊一身棉布青衣,立於神旨台西南角,高聲喊道:“吉時到——”
神旨台右側一婀娜身影從眾人身旁移出,她微微一笑便把所有的視線吸引了過去,但美人的眸中隻有一個人,那個人很不幸就是我。
“鷗姐姐不要等九哥哥了麼?”
霎時,神旨台上如狂風大作,吹得人心慌亂。
我看著她,一時窘迫的不知回什麼話才是好。
我身邊的燕四方倒是笑了,紫眸微微彎下,溫和地對著慕容婉說:“三公主這個提議不錯,賓客不齊總歸不好。”淡淡地掃了遍神旨台,他的笑容更深了,“何況少的不止是良皇一人呢。”
聽燕四方這麼說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打眼瞧瞧,果然毒蛇表哥也不在。記得那日在地牢燕四方明明白白說了想讓毒蛇表哥來參加大婚的。哎,也不知道表哥身上的傷好了沒。
“良皇杜九到——”神旨台下的小太監扯起嗓子喊著。
呼……那家夥終於來了。
沒有絳紅的衣衫,沒有如瀑飛揚的發絲,沒有魅惑的眼神,那家夥一步一步地登上神旨台,沒有抬頭,也沒有抬眼,就連一個安心的眼神都沒有給我。
可就算這樣,看見那家夥我的心也笑了。
他來了,就好。
燕四方笑著望向緩步走來的杜九,說:“良皇來得正是時候呢。”
杜九這才抬眼,鳳眸微彎,淡淡一笑:“是麼?那就好。還怕,沒有早到,有個小東西會在心裏狠狠罵我。”不顧驚呆的眾人,杜九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燕四方身邊的諸葛鷗身上,霎時鳳眸溫柔如水,明明是埋怨的話,可聲音卻是無比寵溺:“爺的小鷗兒,你可讓爺好個追。”
我登時愣住,心砰砰狂跳……
那家夥還是那個家夥,永遠是那個明明說的是無比賤兮兮的話卻能讓人眼眶直疼的家夥!家夥!
我想伸手,可耳邊是燕四方冷冷地話,他說:“憑杜九一己之力敵不過區區的。”
是呢……燕四方有多厲害我不知道也沒見過,隻是有一日他曾經問過我,問我如何看待他們幾人的武功。
我記得我當時說的是,雲仙人最厲害,然後是杜九那家夥,金霄,毒蛇表哥,乙,最後才是他。
因為雲仙人曾經那麼神勇的殺過人,我在心裏對失控的他敬若魔王……
而杜九吃了七色草還打不過金霄的話,那他可以直接去死了!
況且我覺得燕四方嘛,彼岸宮宮主不需要自己打打殺殺,他有那麼多恐怖的屬下絕對可以替他鏟除一切障礙啦,何況在江湖上確實沒有他自己出手的傳言啊。
結果,他當時笑了,笑得眼角都噙著淚了,笑得那叫一個妖孽呦。
他平複了好久才幽幽開腔,他說:雲仙人是厲害,不過雲仙人卻是他親手擒下的。就算那日雲仙人的功力隻有平日的三分之一,可他也隻用了三成功力而已啊。
我當時大張著嘴呆滯了好久,一臉的不可置信,未料燕四方那家夥來了句更火爆的,人家說:若是雲王弟的《陌絕》可以練至第九重或許可以跟區區拚上一拚。
我徹底茫然了。我清楚記得我那時真的想掐死這個妖星,什麼妖星,就是一個妖孽!長的妖孽,說話妖孽,醫術妖孽,就連NND武功都妖孽到了極致了!這樣的妖孽為嘛要活在世上?這不是讓世人難堪嘛!
“想什麼呢?”燕四方用手肘卿卿撞了我一下,臉上掛的是魅到沒邊兒的笑意,“該行禮了哦。”
我愣愣地轉過身子,眼裏再不敢往杜九身上瞥。我不敢看他,不想讓他知道我竟怯懦了。NND誰不想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畏懼?可我行嗎?行嗎!
就算不做什麼狗屁聖母,就算多少條人命都裝作沒看見不在乎,可那人的呢?那家夥的命呢?別人要是有一百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丫的燕四方就有一萬種讓你想死死不掉的招兒!
不用向任何人,就想想還在水牢裏的雲仙人……
雲仙人!
不是……不是應該在水牢麼!
一襲白衫,衣袂翻飛。
一頭銀發,隨風舞動。
一雙銀色琉璃毫無感情地睥睨眾人,表情冷漠更甚往昔,“想活命,下去。”赤紅漸漸浸染了銀色瞳仁,電光火石之間,神旨台上狂風大作。
昏厥……這叫什麼事啊?雲仙人哪有半點被囚禁N久的樣子,明明就是好得不得了!
再看神旨台上隻因他一句話眨眼間就不剩下什麼人了。
剩下的全是自以為是的……比如金霄……比如那家夥……比如被雲仙人銀色眸子死死盯住不放的燕四方……
還比如在跑掉和不跑掉之間猶豫不決的鷗某人,俺自個兒……
咦?慕容婉膽子也挺大,她怎麼還在台上?我發現她的時候,她恰好對我微微一笑,笑的我心裏一驚,趕緊別過頭去。
“看來王弟是練成《陌絕》嘍。”
燕四方笑的那叫風輕雲淡呢,哪裏有把渾身散發著害人殺氣的雲仙人放在眼裏。
歐陽雲不為所動,緩緩移動步子,仿佛像是詩人舞扇一般的優雅身影,那如流水般美麗的姿態,所有人都隻能目不轉睛地觀看著。
在這一刻,強勁的風似乎停滯了。下一刻,狂風又急劇地吹過,打著旋兒聚集到歐陽雲周圍,在他手臂輕柔的舞動下,風化作水成為一簾水幕,仿佛有生命似的,在他四周流動著,形成銀色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