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前(2 / 2)

雖是風月之地,此處卻高雅的緊,也難怪京城中的達官貴人,甚至是皇親國戚都愛往這跑。跟若然想象中的大庭相徑,入門處的闊然天地讓人聞心一悅,圓幾上有幾樣清淡的點心,雕欄畫壁,雍華間不帶繁縟,而二層的樓閣皆設計精巧,排列整齊。往後走不同前門風格的建築,竟呈現出一片江南煙雨的秀氣。正應了晏幾道的那首詞:“夢入江南煙水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睡裏消魂無說處,覺來惆悵消魂誤”多少人在醉生夢死中一擲千金。

有一名年紀約三十上下的女子上前來一福:“秦珂問二位爺安。不知爺是來聽姑娘曲兒還是?”老十輕車熟路,“你去叫上次爺跟艾八爺來的那個妹子出來。”秦珂一福,著人引了老十往後先去,隻留若然打量四處出神。

秦珂看著若然抿唇一笑:“夫人恕妾身之言,隻怕您來的目的跟那位爺不太一樣,您若坐到那暗處,便能將這出出入入百芳樓的所有人都一覽無餘。”她遙遙一指,若然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在二層處有一個極為隱蔽的角落,恰又有樓梯擋著,若不仔細看真看不出那裏還能坐人。

若然愣了半晌,倒未料到這秦珂好一雙厲眼,將她看個通透。

落座後,秦珂喚過兩名丫頭手腳麻利的上了一壺毛尖,並一盤時令瓜果和幾樣瓜子蓮酥。秦珂的眉眼彎彎,自有一番風韻:“若無事妾身先告退了,夫人若有需要拍三下手自有丫頭來。”

待吃了一會兒瓜果後也覺得心生無聊,隻見一排廂房皆有燈光,而隔壁的房中還隱隱約約有絲竹之聲。

若然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沾了一點茶水在窗上劃圈圈,可無奈古代的窗戶透光太差,隻能模糊地看見一個女子的身影。門上的雕花縫隙似乎比窗上要大些,我便湊在門上,努力地想看清楚裏麵的光景。

裏麵的大致情形是有一名女子和兩名男子,嘖嘖,口味真重,那女子看著也挺弱不禁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受得了。陣陣弦音從房內飄出,唱的還是晏幾道的那首:“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一曲終了,女子起身為離她最近的男子斟酒,男子也似有若無地拂過女子的藕臂,打情罵俏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旖旎場麵。

正看著津津有味時,門突然被人打開,由於所有的重力都在門上,有人從裏麵一拉若然自然是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是你?”

不對,這個聲音有點熟悉?若然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正準備破口大罵,可看清眼前之人時驚的張大了嘴。

男子一個精準的投擲,桌上的蘋果就飛來堵住了若然的嘴。他輕蔑一笑,俯身板起若然的下顎:“偷窺爺偷窺的可還痛快?”

簡直是撞邪了!這人……不就是上次圍牆下的那位?

若然迅速打量了一番屋內情形,唱曲兒的女子梳墮馬髻,髻下別一朵素淨的白蓮。身著玉色抹胸裙,外罩鬆花綠的長衫,懷抱琵琶,容顏清淡,絲毫沒有煙花女子的風塵氣,純淨得像一支潔白的羽毛。正是“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而根據位置推測,剛剛那幕郎情妾意的戲碼男主就是眼下這位了。

頓時計從心來。

她猛一掙脫,指著男人身後的女子便厲聲怒道:“好哇,當日你信誓旦旦同我說這輩子你隻愛我一人,你我月下對酌互吐心事原來你的心裏還有別人!”若然怕信服不過伸進袖口一摸還是自己女裝時的手帕,她索性掏出來扔在地上:“你看看我連信物都留著,你便做出這樣的事!”

男人一瞥被扔在地上的手帕,悄無聲息地揚起了唇角。

手帕的角落上淺色的絲線騎士繡有一個“若”字。

“那你說說看,她姓甚名誰,又是何時同你結為相好的?”男人撿起手帕,玩味地慢條斯理問道。

若然這傻了眼,叉腰凶神惡煞:“我同她講話又憑什麼回答你!”

“憑什麼?就憑我很快就要贖她成我的人。”男人不顧後麵那女子驚愕神情,擋住她的話頭,他不由想起上次騎在安親王府牆頭的她,知消自己隨便逗弄她的一句話就摔得四仰八叉。

原來這人不僅品行惡劣,還是個好色之徒!若然狠狠瞪他一眼,怕說得多了反而露餡,撂下狠話:“下次別讓小爺看見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說完便毫無出息的逃之夭夭。她郭絡羅若然是個有眼力見兒的,這個男人恐怕不好惹,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更撞邪一樣遇見。

女子本灰暗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希望,如同被點燃的燈火煥發出別樣的光彩,不過隻是一刹就滅了下去,重重地倒在椅子上頹然,望著男人揚長而去,她痛哭出聲,男人的話語如同錐子一樣砸在她心上。

“紀憂憐,你若真是真為了你妹妹的死活,就不該動了希冀這樣男女嫁娶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