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舒娘子這句話,謝洛城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這張嘴呀……”舒娘子笑著搖了搖頭,“能甜死個人,也能氣死人,怪道樓大人不肯放你獨自來平康坊。你若是要招惹姑娘家,這平康坊的芳心都能碎了一地,路也不能走了。”
謝洛城一笑,想起年少時候的事,忽然心裏就黯然了。
舒娘子眼珠盈盈一轉,隻看得桑遲又縮了一下,才笑問道:“怎麼這次不見樓大人?這一位小公子又是誰?”
謝洛城應道:“這孩子是北亭家的,叫桑遲,才十五歲。”
“原來是沈少尹家的,”舒娘子若有所思,別有意味,“真是有趣。”
謝洛城也笑了,真是瞞不過這位風塵裏滾打出身的女子,看一眼便能差不離。“不知何時能來取畫,此事說急不急,說不急麼,也還是有些急。”
“拐彎抹角。”舒娘子瞥了一下他,道。“明日此時來吧,奴必定能交出畫卷的。”
謝洛城道了聲:“如此,那便告辭了。”
桑遲一聽,先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緊緊扯著謝洛城的袖子,要他快走。謝洛城得逞了,一路笑著走,氣得桑遲在路上也不理會他。到了京兆府,樓向寒與沈北亭在議事廳裏處理事務,其他人都不在。桑遲先喵的一聲變回原形衝進沈北亭的懷裏,爪子鉤著沈北亭的衣服不放。樓向寒放下筆,無奈地看了一眼謝洛城,無聲地問道:又怎麼捉弄這孩子了?
謝洛城一笑,湊過去坐著,給自己和樓向寒各倒了杯暖手,很正經地回答道:“今日了塵大師給了我一幅畫,要我找一位本覺大師,我看那幅畫已是二十年的,便拿去給了舒娘子,叫舒娘子幫忙。”
理直氣壯,毫無破綻。沈北亭都抱著貓兒安撫道:“洛城也是為了譯場的事,沒事的,不生氣了。”雖然他也知道,第一次去歡場,這孩子還不知道被驚嚇成什麼樣子呢!
樓向寒望了一眼謝洛城:怎麼不叫桑遲先回來?
謝洛城笑吟吟地回了一眼:不是你不許我一個人去平康坊的麼?
樓向寒頓了頓,低頭喝茶去了。
沈北亭問道:“了塵大師叫你找誰?竟在這個時候還……”
“是大興善寺中的一位大師,”謝洛城問,“你知道本覺大師麼?”
“二十年前翻譯《因明入正理論》那位?”沈北亭也驚訝,“若是有本覺大師在,譯場確實事半功倍。隻是本覺大師早已叛出師門,失蹤多年,不說找不找得到,即便是找到了,隻怕也不會回到大興善寺吧?”
“叛出師門?”謝洛城驚訝,“怎麼從未聽說過?”
沈北亭笑道:“我從前也是在廟裏長大的,不記得了麼?我師父與本覺大師二十年前有些來往,後來不知為何再也不來了。我問師父,師父說本覺大師尚有參不透的孽緣,已不是我佛家弟子了。”
“啊?”桑遲窩在沈北亭的懷裏一陣,人也緩過來了,從沈北亭臂間冒出個頭問道。“既然這樣,了塵大和尚為什麼還要找他?”
謝洛城與樓向寒對望一眼,心道,這等佛家裏的紅塵俗世、功名利祿,卻要如何與這孩子說?
“因為了塵大師需要一個人盡快翻譯完佛經啊。”沈北亭笑道,“否則太尉怪罪下來,那就不好了。”
謝洛城與樓向寒都鬆了口氣,樓向寒問道:“蘭泣姑娘之事,可有頭緒?”
謝洛城搖了搖頭,道:“什麼線索也沒有,僅憑一頭銀發去找人,我恐怕還辦不到。不過……”他眉頭舒展,笑得篤定。“不知為何,我總有種感覺,覺得冥冥中自有緣法。”
樓向寒頷首,他一貫比誰都相信謝洛城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