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給主持療傷。”
圓空聞言忙將謝洛城放開,左手袖子抹眼淚,右手袖子悄悄地抹鼻涕,抽噎不止,卻努力止住了淚。
謝洛城拍拍他的後腦勺,上前給了因主持查看,片刻之後便皺了眉:“怎麼回事?怎麼會氣得如此厲害?幸虧我隨身帶著銀針。”
竟要用銀針刺穴麼?樓向寒也皺了眉,上前去替謝洛城將主住持的衣僧袍褪下。
了因如今已年近古稀,經曆了章帝、景帝、紫後與當今聖上四代,這六十餘年,在大寧朝中再沒有更紛亂動蕩的時期了。住持能在此紛亂中保住大興善寺,佛名不損,廟宇不壞,實屬難得。謝洛城看著那枯瘦的身體,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歎息。
鋪開銀針,謝洛城拈起一根,迅速而準確地落針。
“啊……”圓空知道謝先生在幫住持療傷,但是看到一根一根的銀針刺在住持身上,還是忍不住擔心害怕。想捂著眼,又怕中間出什麼意外,住持又要不好,一個小小的胖胖的身子,隻是顫唞。
樓向寒見狀,便問他道:“了因住持是與了塵大師談話之後暈倒的?”
“嗯。”圓空看著他道,想起昨天的事,又忍不住想哭。隻是看樓向寒麵上冷冷平平的表情,怎麼也不敢哭。
“昨天本來住持師祖已經醒了,隻是不能起床。我看著太陽要正午了,便想去齋堂給師祖盛些白粥,回來的時候就見了塵師叔祖來找師祖。圓空記起謝先生說的話,就攔住了不給進。了塵師叔祖便怒斥我,我怕得很,但是更怕住持師祖又病了,隻是攔著。住持師祖在裏頭聽了,便說:圓空進來,師弟亦進來。”
“了塵師叔祖便進去了,先問了主持師祖病情如何,要不要緊,再問主持師祖道:師兄,你竟一點也不為大興善寺著想麼?我在旁邊聽著不明白,住持師祖怎麼會不為寺廟著想呢?若不是為了寺廟,師祖又怎麼會病成這樣子?”
“我想為師祖說話,但又怕犯上,然後師祖就說:師弟依舊堅持要將本覺找回,接替師兄這住持之位麼?”
“師叔祖說:我也是為了大興善寺著想。大興善寺今日能得皇室盛情以對,全靠譯場撐著。如今譯場前無人後無繼,師兄,你是要叫高祖皇帝設下的譯場斷在我們手中麼?”
“師祖聽了隻是歎氣,說:我正是為大興善寺著想,才不許師弟你將本覺找回來。本覺身上塵緣未除,魔性甚重,雖是譯場中驚世之才,卻無慈悲之心,如何能將佛法譯出?我佛法旨,又如何能叫一個肆意妄為之人傳承?”
“然後……”圓空扁扁嘴,“然後師叔祖就生氣了,說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話,我記不清楚,隻是記得他越說越氣,越說越大聲。師祖偶爾說一兩句,他便要說十句回來,我在旁邊聽得害怕……”
小沙彌說著,不由得抖了一抖。
樓向寒問道:“然後呢?”
“然後……”圓空想了想,“然後師叔祖便氣得要走,師祖卻忽然問道:師弟,你這二十年來雖一直未放棄將本覺找回之念,卻從未見你有如此堅決之時,難道竟是找到那孽徒了麼?”
“師叔祖沒有回話,隻是道:師兄已是老病纏身,想來寺院事務也無力掌管,當下就安心養病吧,莫要管那麼許多,大興善寺如何,自有我等在。”
“之前師叔祖說了許多話,師祖都未曾動怒,隻是這句話一出來,師祖便生氣了,問道:你是真的找到本覺那孽徒了?”
“師叔祖不回話,隻是要走。師祖便喝道:師弟,師兄雖老病纏身,但自恃還能撐到圓空長大成人。隻要了因還是大興善寺住持一天,聖上未曾下旨令了因交出住持之印,了因便不許爾等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