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奪走了本屬於他的東西,我生命裏光華奪目的那些年,他是和母親相依為命默默無聞長大的。
不過生活的落魄和帝王的薄情並沒有消耗如柏母親的野心,這個女人在不被任何人關注的那些年裏,默默隱忍,吃盡了苦頭,卻硬是給了如柏最好的品格和才藝教育。也許她自己心裏很清楚,美貌易逝,這個唯一的兒子才會是她全部的機會。有時候,我會有些慶幸她是那樣一個野心勃勃又有一股子狠勁兒的女子,因為,若不是這樣,我的小哥哥如柏不會有那樣純粹的性情和心,也因為,若不是這樣,我也許一直都不會遇見如柏,沒有之後的那些事,人生裏的擦肩而過實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也許,我們倆的命運都會被改寫。
那一年,我的母親已經不是最受寵的妃子,但我仍是整個雪國宮廷裏最高貴身份的人。討好獻媚的人絡繹不絕,父王對我的寬容和寵溺超過了一定限度,他已經開始讓我參與雪國之王才可以決定的一些政務。他的這些舉動讓很多人明裏暗裏的開始有了動作,我輕輕楚楚看在眼裏,心裏隱著一種燥,表麵仍舊如常,隻是有些失望似的,生活裏也越加不上心起來。
這個時候,如柏在他母親的精心設計下,仿佛無意間般的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那時有個不太常去,但偶爾會去一次用來靜心的地方,因為那段時間裏雖然表麵看著沒事,但我心裏很難做到以前那種靜了,於是去的多了些。
那個地方已經快出了布枝城,在城外陡峭的斷壁懸崖的內裏一側,一道絕壁相隔,一麵是蔥鬱美麗的山林和溪穀,另一麵,像是忽然被一把參天的巨刀斬斷了,直直切開後留下的割麵。因為這另一麵如此陡峭危險,所以布枝城這邊較為和緩的山林和溪穀地也很少有人的足跡了。
我偶然間發現了這個地方,然後發現這裏根本不會有人來,就像小孩子無意間找到的秘密基地,我把這裏當做自己一個人的天地,心裏一煩就會跑過來。
開始可能無人發覺,但畢竟我在宮裏是個萬人矚目的角色,頻繁的出宮和頻繁的消失蹤跡讓人們議論紛紛起來,我母親和她背後的家族都開始擔心,詢問我到底去了哪裏。
我無法回答出這個問題,到這時,我才發現,繼承王位有多麼的重要……我若是想要那種隨心所欲的自由自在,這個王儲的遊戲,我就非贏不可。隻有站在眾人之上,掌握了絕對的權利,才能有資格論自由。
我有了爭權的心,雖然表麵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裏已經開始對在背後支持但也是掌控著我的母親和家族產生了厭惡感。按理說,雖然我還是個孩子,但這種心情我隱藏的很小心,所有人中,甚至連和我最親近的人都沒有發覺,卻被如柏的母親察覺了。
她又不知通過什麼方法,找人跟蹤我得到了那個我用來釋放心理抑鬱的地方。於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如柏被她母親一步一步“推”著“巧合的”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第一次見到如柏時,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山林中的精靈。
蔥鬱繁茂到遮蓋住天宇的碧綠色,腳步穿過層層的阻隔,破碎的枝葉留在了衣角和發梢上,一縷縷從如同華蓋的枝椏間逃逸出來般的陽光,盛放在那一襲白衣勝雪上。
如同,白日裏的月光。
蒼蘭色的,微涼,晶瑩的白色細末浮動在空氣中,像是月光邊微微閃動的星粒。
一舞上玄月,我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不屬於人間的絕色。
我看入了迷,哪怕心裏有猜測這會不會又是宮廷那些閑人裏的某一個無聊的陰謀,卻忍不住想放任自己沉溺其中,那時,我並沒有想過,我到底是因為那一舞的清淡豔色而入了迷,還是迷上了那個在山林間幽靜靈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