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最後一個。”來接機的陳晨接過她的包,看看她,“又吐了?”
王雅瑩嗬嗬一笑,拍拍額頭,心裏麵還是如翻江倒海一般。
“也坐過好幾次了,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呢?碰上你這種旅客,人家空姐也無語了。”
“我挺好的,從起飛到降落,啥服務都不要,一個字都不說。”出了候機樓,寒風吹過來,王雅瑩狠狠地呼吸了幾下,才覺著舒服了些。
“你這坐飛機,真的如受酷刑一樣。”兩人並肩向停車場走去。
“從上海到青台,上千公裏呢,要是坐火車或汽車,我受刑的時間會更長,這已是最好的選擇了。”王雅瑩理理睡亂的頭發,無限懷念以前在濱江隻要步行的求學時光,那也是一種幸福。
陳晨膘了她一眼,“一邊工作一邊讀研,空中飛人的日子很爽吧!要是你之前肯選擇去上海或北京讀書,一次到位,現在不就愜意了?”
“我現在勇氣多點,行不行?”自顧拉了車門,坐上副駕駛座,唉,還要坐車。
“狗屁勇氣,分明是你之前太自私、太隨意,不肯為誰作出一點犧牲,你太強調自我。”
王雅瑩斜睨著他,“喂,陳晨,你講粗話,我要向顏小尉告你的狀。”
“我講的是實話。”陳晨聳聳肩,發動了車。
王雅瑩翻翻眼睛,閉目養神。她從小就暈一切交通工具,她總是縱容這些小毛病,從來沒有想過去改變。當文哲要她陪他一同去北京時,她一口就回絕了。如果她有一點愛文哲,是否她會願意為他克服這些小毛病呢?
人的潛能是無法想象的,現在,她不是可以青台、上海兩地飛來飛去,就是過程痛苦點,但撐得過去。
以前,她真的很自私嗎?自私到隻顧及自己的感受,從來不會去為對方著想?對文哲,對譚柯偉,對朱羽凡?
陳晨的電話響了,他直接戴上耳機接聽。
“接到小王了嗎?”音量很大,王雅瑩聽出是樂靜芬的聲音。
“已經在回市區的路上了,樂董。”
“直接到海悅餐廳,我在那等她。”
樂靜芬風風火火的性子一如往昔,交待完畢,直接收線。
“她最近怎樣?”王雅瑩睜開眼。
“你回泰畢,她心情當然不錯。我聽小尉說,車誠不做麵館老板,和那個女人分了。她的心情更是錦上添花。”
“兩人會複合嗎?”
“不知道,但樂董那好強的個性,可不是輕易能原諒別人的。如果複合,你算是他們之間的紅娘。”
王雅瑩大笑,“我算哪門子紅娘,誤打誤闖上的,隻能說他們有緣,不管經過多久,有一天還是會碰上的。”
陳晨意味不明地傾傾嘴角,笑了笑,“那麼你和朱羽凡算不算有緣?從青台到濱江,從濱江到青台,總脫不開關係。”
王雅瑩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低下頭,佯裝注視外麵的街景,沒有接話。
綁架事件之後,他們已沒有任何聯係。隻在和譚珍、王銘之通電話時,他們提到過他,說他在醫學院表現特出,新年一過,職務會有所變動,他還被評為教育部的十大優秀教師之一。他不知通過什麼關係,把憩園那套空很久在頂樓帶露天陽台的公寓買了下來,現正在設計中,天氣變暖之後,開始裝璜。
他們講他時,她就靜靜地聽著,從不主動發問。爸媽以為她不愛聽,後來就說得少了。
他應該偶爾會回青台看望父母,但她在青台呆的時間很短,大部分時間是在上海的同濟大學的碩士班上課,是樂靜芬找人讓她插班進去的。為了向樂靜芬表達謝意,她會利用課餘時間幫泰畢設計一些項目,但不算泰華的正式員工,這樣不會有束縛。
她的工作狀態比設計聽海閣時還要好,樂靜芬不敢苛求,一些重點項目才會找上她。
在青台的日子,她和他從來沒有碰到過。仿佛分得很徹底。
不是不想他的,上課時,吃飯時,逛街時,每一次降溫或天氣變化時,輕易地就會想起他,也會想起譚柯偉,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就把兩人融合了。她喜歡這種想念一個人的時光,好像全世界隻有他和她兩個人,他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不會分離,不會猜測,靜靜的,很安寧,很溫馨。
新年的緣故,樂靜芬一身的富貴逼人,價值不菲的珠寶在脖頸間灼灼生輝,新燙了個發型,氣色也好,看上去像年輕了幾歲。
“樂董好漂亮。”王雅瑩一見麵就不由自主地誇道。
“是嗎?”樂靜芬摸摸自己的臉,“可能最近換的化妝品效果比較好。”
“是什麼牌子,介紹介紹,你看我黃巴巴的,未老先衰。”
“小姑娘家少在我麵前提什麼老字,我不愛聽。你就是瘦了一點,可還是唇紅齒白,俏麗得讓我妒忌。”
王雅瑩俏皮地笑笑,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
“吃藥膳吧,這家餐廳做得不錯,女人要會補,多疼自己。”樂靜芬建議。
“隻要不是海鮮,不是油膩的肉食,其他啥都可以。”王雅瑩笑道。
兩人點了兩份冬季滋補的藥膳,清淡又爽口。海悅餐廳的價位很高,吃午餐的客人不算多,很快,藥膳就送上來了。
兩人吃了一會,樂靜芬從帶來的文件包裏抽出一份資料遞給王雅瑩,“看看,很有挑戰性的。”
“音樂廳!”王雅瑩失聲輕呼。
在建築業,也是有陽春白雪和下裏巴人之分的。像音樂廳、圖書館、博物館……這些帶有濃鬱藝術和文化氛圍的建築,就屬於陽春白雪。設計師需要極高的藝術修養和豐富的文化底蘊,還有傑出的設計才能。世界上留名千古的一些建築,都是這一類,而不會是某某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