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錯亂的腳步聲從外傳來,很快就近到了跟前,原來是一直沒有出現的蕭維白,身上裹著一股股的血腥氣,單膝跪倒在玄軒麵前,“啟奏陛下,朱雀圖各部已控製局勢,外邊現在都是咱們的人馬。”
“做的好。”淡淡讚揚一聲,一切早在玄軒的預料當中。
他望向後土,不急不慢的問,“大雪山的時代,就此終結,不管你們最初存在的目的是什麼,從今往後,這座山峰將不會再有人的存在。”
“那也未必。”後土聖母傲然抬高下巴,雖屈居於劣勢,氣場不弱,“慕容淩聽令,今日危機,後土無法保全大雪山一脈,你本是眾位神王推選出來的繼承人選,經過多年考評,雖有瑕疵,卻不影響大局,從現在起,你就是大雪山第八代山主,執雪帖號令群雄,莫敢不從。”
玄軒被激的差點當場暴走。
慕容淩剛救完了玄冥這邊,又得硬著頭皮撲上去,半抱住夫君,示意他稍安勿躁。
“師傅,這事兒不可以,淩已然嫁人了,早就失去了繼承的資格。”俏臉微紅,躑躅許久,又道,“而且,我也不可能放下丈夫不管,常年獨居此處。”
“淩,你是不準備認師傅了?”後土厲聲喝問,她就算是沒了武功,往日的威嚴還在。
玄軒開始掙紮了。
慕容淩的小手發酸,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他沒當場殺人泄憤,“這也不是認不認的問題,您想的太嚴重了,事到如今,那個小秘密,淩也沒辦法再保守,其實,其實,我。我肚子裏已經有了皇家血脈,請您見諒。”
晴天一聲霹靂,準確的轟中了後土聖母的頭頂。
她焦糊著麵孔,雙目如電,緊緊鎖住了慕容淩的小腹。
那裏還非常平坦,看不出新生命的痕跡。
“你騙師傅的,對不對?”幾乎是咬著牙根,才將這幾個字艱難吐出,後土聖母二十幾年沒受打擊了,習慣了高高在上,一呼百應的日子,接連遇挫,簡直難以忍受。
“淩不敢有所欺騙,您若不信,可以親自檢查。”略略向前垮了一小步,把手腕遞到了後土麵前。
玄軒雖不樂意,還是拗不過妻子,隻得虎視眈眈的瞅著,隨時地方後土聖母會惱羞成怒,做出什麼危害之事。
言語可以欺騙,可這喜脈,卻騙不得人。
後土驚呆了好半晌,才垂下了頭,默默收回手指。
“你和我一樣,將永遠的成為大雪山的罪人。”
她說完,便閉上了黑眼,不再說話,更不肯搭理任何人。
慕容淩心裏忐忑,剛想解釋幾句,卻被玄軒扯著手臂往外走,“好了,別聽她胡扯了,自己樂意背著枷鎖過日子,別想把我家娘子也拐進去陪你受苦,這什麼鬼地方,除了冰就是雪,蹲在太陽下都沒股子暖和勁兒。”
“可是。”慕容淩回頭張望,不遠處,幾名朱雀圖的侍衛齊齊圍住後土,謹慎的將她看管起來。
還好,沒有人敢動手虐待,至少維護了她最後的尊嚴。
“沒有可是,難道你想叫咱們的孩子生在這個鬼地方?說好聽點叫神殿,說直白點這就是座華麗的古墓,囚禁住人,也鎖住了魂,到死了都不能解脫。”強迫她把臉轉過來,玄軒異常聒噪,吸引慕容淩的全部注意,“還是隨為夫返回人間去過熱熱乎乎的小日子吧,有肉吃,有酒喝,閑著沒事兒還能四處溜達溜達。”
他在緊張些什麼?
擔憂她見‘權’忘‘情’,會為了當上大雪山之主,而拋下他不管嗎?
慕容淩咧了咧嘴,想笑,心頭一陣溫暖。
大雪山上的寒風,仿佛也沒那麼冷冽了。
靈帝與蕭皇後在神殿之外等候。
玄軒與慕容淩攜手而出,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再看到被侍衛抬出來重傷不醒的玄冥和已經鐵青了臉色的後土聖母時,靈帝忘情的上前,想要去握後土聖母的手。
“你們生養的好兒子!”大力甩開,後土怨毒的瞪著蕭皇後,“你也是大雪山的罪人,現在滿意了?得意了?滾開,不要站在我麵前假惺惺,有朝一日,這份憐憫還不知要用在誰身上。”
靈帝下意識的護在蕭蔓兒麵前。
還當後土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大雪山之主。
這樣子的維護,深深的刺傷了人的眼睛。
多少年之後,即使容顏已改,物是人非,輸家卻還是輸家,翻不了身。
深深吸入一口氣,用所有的力氣支撐住驕傲,抬高下巴,藐視一切的姿態,從昔日的愛人、親生的姐妹、不共戴天的情敵,以及一幹大眼瞪小眼的侍衛麵前走過去。
就算是輸,她也依舊是光芒萬丈的大雪山之主。
“後土,隨我走吧。”靈帝攆上來幾步,扯住她的裙帶,近似於哀求道,“鬧脾氣,耍性子,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老了。不,應該說,是我老了,而你,還是最初相見的樣子。”
她停住身形。
抬頭望向遠方。
霧靄的群山一片朦朧,除了刺眼的亮白色之外,連隻孤鳥的看不到。
這樣蒼涼的風景,她看了一年又一年。
久而久之,思維就此冰封停頓住。
後土的聲音淡淡飄遠,仿佛是在詢問,“龍哥哥,你中的毒。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