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霜染儀容華貴同往常無異,然而又有點兒不同尋常,端莊冷豔的麵容略顯疲憊,朱紅色的口脂染抹也就把人顯得更加憔悴。剛才湘宛淳毫無遮攔的無恥話語讓見慣場麵的蘇霜染仍舊免不了渾身微顫,麵色更是灰白得不像樣子:“你——”

“瞧莊妃緊張的,”湘宛淳忍住身子的陣陣不適,款步踱到蘇霜染的麵前,素手一勾,把蘇霜染那張美豔傾城的臉蛋兒湊近,似笑非笑,“本宮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也不是沒那個能耐,莊妃到底在怕什麼呢?”此刻的湘宛淳宛若一隻驕傲的孔雀,不僅僅讓蘇霜染臉麵盡失,而且人又摔不下抬起的那一巴掌。

“莊妃的模樣是生氣了?”湘宛淳看著那僵懸半空的細手玩味地挑了挑眉,“莊妃一向沉穩有度,就是當年栽贓陷害被人抓了現形,也是談笑自如處之泰然。怎的,現今卻因著這些口舌小事就亂了陣腳?也太不像本宮所認識的那個莊妃了。”

麵對湘宛淳如此一番的冷嘲熱諷,蘇霜染才驚覺自己竟然如此地沉不住氣,斂起秀眉,軟下了聲:“念及一場相識,還請貴妃幫臣妾這個忙。”

“好一個一場相識,”湘宛淳先是漠然冷笑,隨後似乎是認同了地點點頭,“也是,本宮自小便在莊妃身邊侍奉,而今與莊妃相識有九個年頭了呢。”

湘宛淳這麼一提,蘇霜染尷尬得有點兒接不下話。

“日子過得真快呢,”惋歎更是在嗤笑,湘宛淳抽回點起蘇霜染下巴的手,像是粘附了髒物不斷搓捏著指腹,邊說,“本宮恍惚以為莊妃待本宮如姊妹還是昨個兒的事。”

被湘宛淳這舉動惹惱,蘇霜染忍著不好發作,隻道:“貴妃與臣妾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姊妹,哪有昨日今時之說?”

湘宛淳輕笑:“本宮想莊妃是誤會了,本宮意思是值得莊妃花心思栽培的人。莊妃遠謀深慮,挑人也是千般擇選,本宮得幸能坐到今時今日的位置,還多得莊妃先前的教誨呢。”

話裏的意思怎麼聽不出來,蘇霜染堵回去:“貴妃說笑了,這位子全憑貴妃自身努力取得,臣妾怕是沒有半絲功勞。”

“本宮以為,莊妃可不會這麼謙虛,”湘宛淳頓了頓,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為了三皇子啊。莊妃愛子心切,著實讓本宮心生敬意。如此一來,本宮倒是沒有不幫莊妃的理由了。”繞這麼些個圈子,到頭湘宛淳還是甘心應了她的請求。不過此時湘宛淳心裏頭是舒服了些,蘇霜染既然壞了她的好事,她又怎能讓她好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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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況且對方是湘宛淳這個蛇蠍女人。蘇霜染自認為半點兒懈怠不得,問詢:“什麼條件。”

“莊妃真是幹脆,”湘宛淳故作神秘笑了一笑,不緩不急講道,“話說回來,莊妃來到可是惹走了本宮的床榻之賓。於情於理,莊妃都該補償本宮,對罷?”

蘇霜染沉住氣,妄想做無謂掙紮:“貴妃想要的人,臣妾派人物色便是。”

“且不提這動靜費時費力,最要緊的是本宮現在就有那個興致,”講著,湘宛淳就近坐下。僅站了那麼小會兒,人就開始支不住。

指節泛白,蘇霜染問:“貴妃欲意何為?”

“莊妃明白人,怎麼會不懂本宮的意思?”湘宛淳掩口,遮下洋洋哈欠,人似乎有些倦,“願是不願意,莊妃自個兒看著辦吧。”

蘇霜染遲疑不肯作答,湘宛淳等了會兒後來完全是沒有耐性,起身便往裏屋走。見狀,蘇霜染心裏著急,萬般不願地喚住了人:“……臣妾答應。”

湘宛淳彎起唇角,笑意未達眼底,全然無謂地講道:“那莊妃還杵在原地做什麼,不隨本宮進來?”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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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初遇蘇霜染,湘宛淳年紀不過十三,在座小寨營裏打雜做火夫為了討口飯吃。營寨是打砸搶燒山賊的窩,待遇自然好不到哪兒去,湘宛淳做的又是洗衣做飯的苦力活兒,人也就長得瘦黑矮小。

說起來,既然是賊窩,被俘虜的女人無論高矮胖瘦美醜窮富都不可能逃過那個劫數,奈何湘宛淳就能保全自個兒。這裏麵有相當部分要歸功於她的好廚藝,凡是試過味兒的人沒有不對湘宛淳的手藝給予稱讚的。

晾洗好衣裳,湘宛淳抱著空盆回去的途中聽見許多喧鬧聲。心裏好奇,她便叫住一旁人尋問:“怎麼啦?今天咋這麼熱鬧,是不是咱們寨主劫到什麼大戶人家,晚上能飲酒慶祝一番呐?”

“嘿嘿,你還真沒猜錯,”想必是心裏太過欣喜,攔下的那人堆了滿臉花褶兒,“咱們今個兒是走大運了,劫了個大富婆不說,那妞兒還長得倍俏。寨主人重情義,發話說大家都有嚐鮮的份兒,這下還不把我們這幫兄弟美死。”

“的咧,你們是美死,我可一點兒好沒撈著。”話是那樣講,湘宛淳心裏颼冷一片,又是哪家的姑娘小姐要慘遭這幫惡人的毒手。

“哎哎,你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見湘宛淳臉色不善,那人急忙辯護,“我來時見那娘們兒頭上有幾支好看的發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