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淳一改先前清冷姿態對文皇帝來說是件大好事,隻是他也經常吃不消這樣的熱情。尤其夜晚的時候,湘宛淳會比日裏更為磨人令他不得好眠。

文皇帝始終不知道的是,湘宛淳對他千留百留隻因她至今仍未走出心裏陰影。

湘宛淳又有了身孕,文皇帝大喜之餘封她貴妃的頭銜。皇後早就以頌佛念經來求得大齊風調雨順百年安定的名義入住偏殿意圖自保,所以如今後宮地位最高莫屬湘宛淳。湘宛淳不甘現狀,將經手的入殿秀女全部扶植成她的暗中勢力。僅僅年餘時間,蘇霜染十載的苦心經營全化為了灰燼。

湘宛淳有心讓他留戀女色,不過一年時間文皇帝已經虧空了身體。朝政開始交由太子打理,太子原本可以可以借此一展身手穩固朝中地位,難料朝堂上並不能如他所願地順風順水,大皇子的勢力與他勢均力敵不說,覬覦皇權的大臣亦叫太子一籌莫展。太子自顧不暇,便有心為皇後解難此時也分不出精力。不過後宮不是太子能摻一腳的地方,後宮易主本就不易,如今能奪蘇霜染這樣有心計有手段的女人的權勢,又受極了文皇帝寵信的湘宛淳更是不好對付。

剛得以權攬後宮,湘宛淳便迎來自己孩子的出生,卻因著小公主早產出生並不吉利,湘宛淳向文皇帝討了一處風地兒來除這晦氣。湘宛淳新居在後宮另一腳,不是偏僻卻與淩霜宮相隔甚遠。這讓本就私下難得碰麵的二人更是沒了半點見麵機會。

蘇霜染以為失勢以後的日子會平淡如水地過下去,豈料文然的事讓她又找上了湘宛淳。也不知文然近來怎變得頑劣起來,竟然學習時間同宮女有嬉戲舉動。而那一幕又恰恰被文皇帝撞見,文皇帝盛怒之下,直接把文然禁足關押。說來文然有錯在先,禁足行懲也實屬正常,但人被關入宗人府讓事情變得非同小可。見文皇帝為此大動肝火氣壞了身子,蘇霜染擔緊文然會出事,於是想法子替他求情,是前勸無果又尋不到他人援幫之下才有請湘宛淳出麵解圍的心思。

如今想想,蘇霜染芸香宮裏的委屈都是自找的。

☆、結局

“……覺得討厭是麼?”蘇霜染屏著氣輕輕地輕輕地問,如浮雲般風吹即散的話更像是說與自個兒聽的。湘宛淳的一句暗嘲讓她想起冷宮裏那些蕭寂夜晚,是否那樣無聲息的偷探日子亦會令湘宛淳心生厭惡?該是了,蘇霜染如今已經無法奢盼那人能明思回意,心底一片澀然,眸眶裏竟然隱隱生霧。

“明明知道莊妃的作為啊,”將蘇霜染的無助看在眼裏,湘宛淳眸心一片清冷卻未深達眼底,“本宮當時卻怎麼也氣不了你,直至那場大病——不過那會終究隻為你出爾反爾不守諾言感到失望罷了。是承德的死,是承德的死才叫本宮真正領教了莊妃的無情。”

“世上又有誰能如莊妃這般心狠,”湘宛淳幽幽道,“先不提莊妃栽贓陷害與害死惠妃他們幾個的事,本宮到了現在亦然不能明莊妃的心思,若說頭回將本宮獻給皇上是為讓三皇子收心的不得已而為,本宮倒能理解莊妃身為母親的擔憂顧慮——畢竟是要入朝為臣的皇室弟子,正值讀書學習的年紀,怎可一心撲在女色上麵?

“但第二次莊妃到底抱有何種目的?廝磨纏綿時候口口聲聲說著放不下,豈料轉身就把本宮往皇上懷裏推。這翻臉比翻書還快,本宮真想知道莊妃到底打著怎樣的算盤。”

“你、你知道了?”一瞬間恍惚,蘇霜染喃喃語道。

“如何能不知莊妃手段?”唇角嚼出一朵笑花,話並不如語氣那般清淡,湘宛淳慢慢起身倚臥靠枕,慵懶道,“本宮還等莊妃能給個解釋呢。”

蘇霜染不語,這事確實是她最為悔恨的決意之一,感情變得不能自如放收,連蘇霜染那樣冷靜自若的女人亦會感到惶恐害怕——鋤花葬不憫,人為多情傷。感情用事本就一大忌,何況是在這危機四伏的後宮。蘇霜染不能餘留弱點被有心害她的人尋出加以利用,於是選擇自毀以求護全自己。隻是怎麼也不料到頭蘇霜染卻用了無數日夜來為她的所作所為的不已懺責。蘇霜染低估對湘宛淳的感情,也高估對自己的能耐——她根本做不到對她置之不理!可惜等她有所覺悟卻為時晚矣,湘宛淳那時已經懷有身孕。

“莊妃給不出答案,是因為絕情。既然莊妃無心,本宮又為何要一而再的給你機會來輕賤自己?”湘宛淳語氣涼清模棱講述著心境變化,那卻是一段極為痛苦掙紮的無助日子,其中心酸彷徨也隻有她才明白是多麼煎熬無奈。再度回想,湘宛淳還能感受到那股壓抑絕望,不過如今更多是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觀,“莊妃害本宮失去了一切,本宮如何能佯作無事發生、如何能與你歸於舊好?那些莊妃賜予的傷害,本宮誓要逐一討回。莊妃不肯讓本宮好過,本宮又為何要輕易放過你?!”

“所以貴妃才會選三皇子來要挾臣妾。”蘇霜染沉聲,卻也十分犀利地道破湘宛淳的真正意圖。原以為湘宛淳在冷宮裏的那番祈求隻是為了達到目的才迫不得已藏下心中不甘,不想曾經的恕容解怨並非欲意出宮的討好。是她心疑的不答應,才讓人積抑成疾。初出聽聞湘宛淳生病的消息,蘇霜染狠心不肯救治,要的就是借此做為誘餌將承德引出。最後她確實成功了,但她也差點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