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1 / 2)

“我叫你,看我。”

她把洛傾弦拉向自己,兩人的身體幾乎就要貼在一起,洛傾弦再也承受不住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將目光移到沐輕挽臉上。

她看到了不一樣的沐輕挽,她看到了她眼裏的盛氣淩人和快要讓她窒息的怒意,她的心沉了下去。

這個瞬間,沐輕挽變得不像沐輕挽,洛傾弦變得不像洛傾弦,那個價格高昂到嚇人,毫不費勁遊刃在高官商賈之間,刺殺技藝高超的洛傾弦,手足無措的被沐輕挽掌握在手裏。

她像被蜘蛛網纏住的獵物,動彈不得,明明以她的身手,沐輕挽才是被困住的人。

她對沐輕挽有情,隻是,她對於沐易這個救命恩人有著更為執著的信念,況且,她從不覺得自己配得上沐輕挽,她時刻記得王爺說的話,沐輕挽不論如何是他沐王府的郡主,不是她這種肮髒的手可以擁抱的。

洛傾弦又一次避開了沐輕挽的目光,那樣毫無保留的注視讓她灼熱的覺得自己要被燙傷了。

“恩,有人說過你這一副受了傷的表情十分漂亮麼?”沐輕挽滿意的笑了,心裏卻一陣陣的發疼,好像裏麵住了個該死的人,不斷在她心裏拳打腳踢,“既然你奉命看著我,那現在開始,你要按著我的規矩來。”

沐輕挽放開洛傾弦,自顧自的走到桌邊斟茶自飲。

貼著身體的溫熱消失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洛傾弦心底,有著淡淡的失落。

如果一段感情沒有讓人往更好的方向發展,並沒有讓人比之前更為勇敢,那麼它的存在將變成一個錯誤,就像沐輕挽和洛傾弦,她們一樣退避的性格,巨大的身份差異,也許一開始就注定這隻會是場悲劇。

不努力去奔跑的人,怎麼能追到照耀你的曙光,等待你的,隻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洛傾弦走到門口回頭去看,她忽然覺得,這樣把生氣表現的淋漓盡致的沐輕挽更真實一點,也許是沐輕挽收斂自己太久了,一旦爆發出來,就如同忽然綻放開的花朵。

王詡從議事殿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沐王爺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坐在龍椅上,但是儼然一副統治者的姿態。

有些趨炎附勢的小人早就恨不得跪倒在沐王爺腳邊三呼萬歲,其實朝廷上更多的是忠心的臣子,可是沐王爺正朝綱的理由實在是……讓他們能跳出來說什麼呢。

隻有年邁的中書令在席間突然破口大罵沐易像隻窩裏的臭老鼠,沐易讓人“請”他回府,一個時辰以後,中書令在家懸梁自盡了。

王詡在整個過程裏幾乎保持沉默,隻有當沐易點名他這個丞相的時候,他才會說些無關痛癢的中庸言論。

沐王爺的目的,是提醒在場的每一個人,元國當初是由陸,沐,薛,趙四個世族一起打下來的,先祖們推舉了當時德高望重的陸家為帝,並且立下這樣一條規矩,倘若陸家無人後繼香燈,或者陸家子孫為君無道,可由三大世族廢帝,並在三大世族裏推舉新帝。

如果陸漸離是個男子,過繼姐姐的兒子到膝下入宗祠是有繼位權力的,可陸漸離是個女子,本就不能入祠堂,何況是她的繼子。

沐易的意思顯而易見了,要推舉新帝,而在場的哪一個不知道,帝都已經掌握在誰手上了,推舉新帝,就是要把沐王爺光明正大的推到皇帝的位子上去。

他在夜幕下出神的走著,前些天還在想天下早點太平,今天卻亂成了一團,同時亂成一團的還有他的腦子,他忽然想……皇帝就真的不能是個女人麼?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王大人。”

有人在他背後叫他,聲音很小,卻貼的極近,以至於他又被嚇了一跳。

留著長胡須的老太傅拉著王詡快步走了幾步,四周張望確定沒有人了,右手探進左邊的袖口裏,摸出一塊玉鑰來,塞進王詡的手裏。

“太傅大人,這是……”王詡問道。

“白天沐王爺的兵闖進太學宮的時候,我正給葉小郡王授課,葉小郡王被帶走前乘亂偷偷交給我的,叫我務必交到皇後手裏,我隻是一個不掌權的教書太傅,現在宮裏被沐王爺控製住了,我哪裏有本事交給皇後。況且,老夫也不知道這事……到底誰在理了,千百年也沒有見過皇帝是個女人這種稀罕事啊,就想著交給丞相您,您看著怎麼處理吧,若是覺得這次沐王爺在理,您就把東西給王爺,或者自己留著也行,總之老夫管不了皇家事。”老太傅搖搖頭,又搖搖頭,唉聲歎氣起來,他心裏覺得陸漸離是個好皇帝,可陸漸離是個女人這件事,本身就是錯了。

“哦,對了,葉小郡王還說,順便帶一句話,九陌雲初霽,皇衢柳已新。”老太傅交代完,雙手攏進袖口裏離開了。

王詡拿著玉匙端詳了半天,玉翠綠的像要發出新芽來一樣,貼在掌間是冰涼的,他將玉匙攥進手裏,他知道沐王爺還在議事殿。

往議事殿走了幾步,王詡又驀地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呆立了一小會,他將玉匙收進袖子裏,轉身踏上出宮的青石板路。

那一刻,他忽然有了自己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正在向完結一步一步走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