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別趕我走!我不介意你愛著別的女人,因為那是你的權利,可是也請別趕我走,讓我多陪陪你吧!愛著你,也同樣是我的權利,不是嗎?”何燕如瘋狂地搖頭,雙手更加緊而用力地抱著他,那麼用力,似乎唯恐他馬上就要隨風而逝。 “燕如!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或許我真的錯了?為什麼沒有發現最美最好的已經在身邊?現在後悔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她的話,她身子的溫暖讓覺得一切都是虛空的高昭南聽了,終於禁不住淚水潺潺而下,轉身將她抱在了懷裏,突然發現真的無法無牽無掛地就此離開人世。
聽著他們真情畢露的對白,趙蕭蕭突然有深深地觸動。
愛著你,與你無關。
這是多麼自私而偉大的愛,讓人不禁由心而發地為之撼動著。
從前真的很看不起高昭南,覺得他不是男人,自私而卑鄙,可是今天到了這一刻,她發現其實他還是有人性的一麵的。
他還不至於到了那種無法挽救的地步。
至於何燕如,她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因為她想一個為政治目的而活著的女人,就如行屍走肉,根本不值得關注。
可是今天,卻禁不住為她的勇氣和真愛喝彩。
一對現在才發現愛著對方的男女,應該為時不晚罷?
她撩起裙角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輕掩好門,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快步行走在禦花園中,卻遠遠看見高淩風跟著一個太監匆匆走來。
急忙迎了上去,笑問道:“這般行色匆匆,難道想背著我和誰幽會?”
驕蠻地上前,抬手輕扭他的雙頰,感覺到自己的心很滿很幸福。
“嗬嗬。我哪敢?”
他寵溺地將她圈在懷裏,低頭偷取了一個吻。
那太監正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太監江常青,見他們親熱如廝,毫不避諱,不禁詫異非常。
再想到太子因為迷戀著此別樣的女子而致使皇後多年來的籌謀眨眼間一敗塗地,心裏又感覺到萬分地悲哀。
表麵仍然不動聲色,卑微地低了低頭,叫道:“奴才江常青給端王妃請安。”
“免了!”
她轉眸一笑,問,“公公這是要帶王爺去哪裏?”
“皇後有幾句貼心話想對王爺說,特令奴才來請。”
江常青抬頭偷溜了一眼,被她眼中的銳利嚇了一跳。
連忙以更加卑微的語氣回答,而腰彎得更加低下,幾乎都要彎到了膝蓋之下。
“嗬嗬。原來是這樣。說起來,我嫁給王爺這麼久,都沒有機會正式見過母後,淩風,不如,我隨你一起去好嗎?”
她擔心以高淩風諄厚老實的個性會遭皇後的暗算,眼睛一轉,便笑呤呤地扯著高淩風的袖子撒著嬌。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皇後是個厲害的角色,不然不可能在害死眾多妃嬪之後,自身毫發無傷。
這一點,在高淩風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明明知道其實所有事情的幕後指使都是她,卻仍然狠不下心去不見她!
光憑這些,她就不敢放心大膽地讓他獨自前去了。
深宮許許,處處充滿陰謀算計,一不小心,就已經是黑白無常前來索命!
就像當初的她,輕信了一次,差點就小命嗚呼,哪裏還有機會握著親愛的男人的手,依在他的懷裏。
“好。去見見也好。這一去,也許就是永別!”
高淩風輕歎,執起她的手往前走,在她耳邊輕語,“父皇已經決定七天之後,向天下公布皇後與太子的罪行。並且已經擬好召書,要立我為太子。”
“是吧?這原本是意料之事,也沒什麼稀奇。”
她淡淡地笑,眼睛卻瞟了一眼隨在一旁的江常青。
卻見他臉色木然,毫無兔死狐悲的感覺。
這人真的很深沉!
有其主,必有其仆!
她心中警鍾長鳴,握著高淩風的手禁不住有些抖。“怎麼了?冷嗎?”
高淩風細心地察覺到她的變化,急忙將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嗬著熱氣。
“嗬嗬。大概是吧!”
她含糊地應著。
隨著江常青一路走著,最後抵達了皇後的寢宮。
仍然是守衛森嚴,門口有重兵把守,個個拿刀拿槍,臉色冰冷。
很顯然高傾之這一次是下決心要將皇後置之死地。
寢宮內已經沒有昔日的繁華,再無任何一個身著華麗的宮女嬪妃進出。
大殿之前鋪著石板的園子堆積了層層落葉,空氣中飄著一股腐朽的氣味。
而四周原本瑰麗過的花枝因無人灑水護理,早已死去。
趙蕭蕭看著這一片蒼涼而頹廢的景像,心裏不禁有些悲哀。
再美麗再厲害的女子又如何?
她的榮寵不過是掌握在一個男人的手中而已!
隻消一句話,一個動作,轉眼間便可將曾經的繁華與尊寵捊得幹幹淨淨!
如果高淩風坐上了君王的位子,隻怕也會在某一天某一個時候這樣對待自己的!
再不可能任著自己親熱地叫他淩風,也不可能任著她在他身上動手動腳。
幾千年的君主文化,會將一個男人徹底改變,也會將一分珍貴的愛情毀之於一旦!
太多活生生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如果說先前還有些遲疑,那麼現在就越發地堅定。
大門仍然緊閉著,一絲聲響都沒有。
讓人不禁懷疑這裏是否真的有活人存在。
高淩風的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盡管趙蕭蕭和父皇都對他說皇後是可怕的,並且曾多次想害他的母妃,可是縈繞在他腦海的仍然隻是她慈母般的形象。
他忘不了,當父皇每每要責罰的時候,是她奮不顧身地撲上前,激昂陳詞,迫使父皇擺手。
還忘不了,當他身受鞭傷,趴在病榻之上,她親手沾著那難聞的藥膏輕抹在他身上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