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瞬間變得安靜,眾人的眼神也詭異起來。
唯有安居院菱紗泰山崩於前仍舊麵無表情:“您已經照顧的很多了,一直讓我在到場打工,謝謝您。“
真田玄右衛門:“我的意思是,更進一步的照顧。”
安居院菱紗的臉上顯出迷茫來。
場主繼續道:“你和風太以後住進真田家吧,聽說你被帝都大學錄取了,玄一郎現在就在帝都大學,你和玄一郎在東京的時候互相照顧,你到了東京就直接住在他那裏就可以。風太就陪著我繼續在神奈川,省的顛簸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安居院菱紗慢慢咽下嘴裏的米飯,淡淡然道:“我如果去東京的話,肯定要住在國光家裏的。”
真田場主瞪眼:“為什麼?”
安居院菱紗:“手塚爺爺說了,讓我和國光訂婚,他幫我還債。”
“什、麼?!!”真田玄右衛門拍案而起,“這個可惡的老頭子!竟然又先我一步!不行,我不同意。”
其他人:“……”你有什麼立場不同意?
剩下的飯也不遲了,真田場主直接跑去打電話,開始罵罵咧咧。
吃過飯,真田玄一郎送安居院姐弟回家,邊走邊問:“你最近有和幸村聯係嗎?”
菱紗輕輕地搖頭。
真田玄一郎:“前幾天我和他通話,他還問起過你的近況,不過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你,所以沒有貿然猜測。”
菱紗點頭。
回到家已經很晚,風太洗漱睡覺去了,菱紗站在神社空蕩蕩的院子裏,茫然四顧。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即便在暗沉沉的深夜裏,也讓她莫名地覺得親切。
在院子裏站了很久,安居院菱紗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淨堂,坐在軟墊上,看著擺在桌角的魚缸發呆。
這個魚缸還是去年擺上去的,是在夏日祭的時候,她和幸村精市撈的那兩條小金魚,帶回來以後她就買了魚缸養在這裏,紅紅的小魚兒給向來肅穆的淨堂添了一份色彩,遊來遊去煞是可愛。但現在裏麵已經空無一物,爺爺去世的時候,她沒有顧上管理,兩條小魚也悄莫聲息地撕掉了。∫思∫兔∫在∫線∫閱∫讀∫
即使在寒冷的冬日,它們也頑強地活了下來,可是在被人忽視的時候,卻死掉了。
安居院菱紗始終沒有時間去惋惜,現在她有了。
然後,她想起了幸村精市。
已經快一年沒有見過麵,安居院菱紗被晚來的思念湮沒了神經和思想。
她不知道這能不能稱之為思念,因為她隻是突然間很想看到他。
安居院菱紗拿出手機,看到掛在上麵的毛絨熊貓,身邊的點點滴滴都與他相關。她終於打開手機,翻到了幸村精市的名字,輕輕地按下了通話鍵。換在以往,她肯定會因為心疼國際長途,但現在她什麼也顧不了。
第一次,無人接聽。
第二次,無人接聽。
……
第十次,仍舊無人接聽。
安居院菱紗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麼固執,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撥打著幸村精市的手機號。電話終於在第五十次的時候接通,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說的還是蹩腳的日語:“幸村不宅,他宅忙學術交流會場的不知(布置),請你稍後再打吧。”
電話掛斷了。
安居院菱紗頹然地放下手機,繼續隱沒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險些跳起來,瞬間翻開手機按到接聽鍵:“喂……”
嘟——
屏幕在接通的一瞬間,突然間暗掉,聲音也消失。
沒電了。
等她換完電池再打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欠費了。她飛快地跑到座機前,剛想撥號才記起,家裏的電話沒有開通國際長途業務,所以她隻能等。然而,菱紗守了一夜,電話都始終沒有響過。
安居院菱紗有生以來第一次像今天這樣失態和慌張,然而她的心焦換不回任何回報。
清晨風太起床路過客廳時,正看到自家姐姐毫無神采地坐在電話機旁,蜷著腿單手撐在膝蓋上,抵著下巴垂著頭,腳邊扔著電池和機身分離的手機。
菱紗緩緩抬起頭,聲音沙啞:“風太,我們,搬家吧。”
三月初,畢業的季節。
安居院菱紗從學校領了畢業證之後,就和風太人間蒸發了。
與此同時,手塚家的信箱裏憑空多了一張銀行卡,密碼就寫在放著卡的信封上,裏麵有一百萬的存款,並有一張借條,上麵寫著:欠手塚家九百萬整。
四月初,銀行收回了空無一人的安居院神社抵押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