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壞的臉,和替自己料理家務明了隱忍,又總忍不住明了煩悶憋屈的表情,又令江璿睿難得生出幾分趣味,打點枯燥生活,聊勝於無。

前程似錦的研究生,違法亂紀的女配音,合二為一便是武勝男,為什麼?

每當武勝男在不大的套房裏為他忙前忙後整理家務,纖瘦高挑的身影流連滿室,江璿睿總會不自覺地餘光追隨,然後不自覺地思考這個問題。

捉摸不透,答案卻在一場拙劣的戲碼裏呼之欲出……

雖然已經被不知多少遍的跳河鏡頭折磨得精疲力竭,意識瀕臨渙散,倚靠著武勝男的江璿睿仍能感覺出身旁女人繃緊的身體和跳動過快的心髒。

他抬起眼眸去尋上武勝男幾乎想埋進地裏的臉,看到她雙眼裏閃爍的光芒,膽怯而炙熱。剛才,他飾演的是一位為愛舍身的癡情種,以死祭逝戀。現在,武勝男就活脫脫是個深陷泥藻,肝腦塗地的長情女,比死還慘。

江璿睿心中一聲冷笑,合該喜歡誰,也不該喜歡上徐陌舟,眾所周知的徐陌舟,早有佳人常伴的徐陌舟。

笑歸笑,兩人獨處,不知哪根神經作祟,江璿睿脫口而出:

“武勝男,你喜歡徐陌舟吧?”

她坦蕩,反問:“你怎麼知道?”

即刻收斂,江璿睿用重拾的頑劣岔開話題,這一秒的狼狽掩蓋了他瞬間的失態。

閉眼假寐,開眼審視。他在第一時間判斷出沉思中的武勝男,落進徐陌舟的圈套。再一聲冷笑,接著新問題出現——有多喜歡呢?

於是半真半假的昏迷,不動神色的錯吻,惺惺作態的戲弄,隻覺好玩,竟忘記初衷。

可因她入院,沒有及時的噓寒問暖,隻等來姍姍來遲。

病房門口,麵對絲毫歉疚的武勝男,他莫名生出一股怨氣,像極孩童。

臥室床前,他隨口哼吟,唱醒的卻是她心裏另一個男人,又一陣不爽。她似看出端倪,笑得得意,

“江璿睿,你千萬不要喜歡上我了。”

一瞬異樣心悸,尚且自己理不清楚,隻能破裂出魯莽傲然,堅決不認。

偏生感情這事兒,天注定不隨人願,你不懂,它漸濃。

江璿睿曾說武勝男,力大無窮。黃尚說她鐵漢一枚。臨危之際,她竟真如位女壯士,英武瀟灑。

壯闊散盡,麵對徐陌舟,她又能數倍疊增的勇氣,仿佛鑄就銅牆鐵壁,痛疼無感。鋼鐵之間卻包裹著一顆隨徐陌舟生死起伏的柔軟心髒,柔軟了她的眼神,她的言語,她的一切。

江璿睿看在眼裏不懂,想進心頭不懂,隻覺羨慕,難言表的羨慕。

然後那段八年的往事被她娓娓道來,專注聆聽,還是不懂。

江璿睿不曾有過切身體會,隻能輾轉解讀。戲裏,做主角被人愛,做配角去愛人,掂量輕重,不計失,總歸有所得。

武勝男這出八年的青春大戲,確切地說這出孤身赴台的獨角戲裏,她的得失,江璿睿算不出來。

她說自己的青春是一滴眼淚,他倒覺得其實是場如幻月似煙花的迷夢。夢醒虛華美妙散盡,人去樓空,真他媽活得窩囊。

暗戀有如暗箭,傷的又僅是暗中之人。江璿睿學不來,他不要默默蟄伏,終了還是錯過。

他喜歡像無賴一樣偷香過後,武勝男那雙為他而迷離氤氳的眼;喜歡娛樂報紙上刊登的那四幅照片,自在親密,真似戀人;更喜歡和徐陌舟同處一地,武勝男第一次舍他顧我的成就感。

即便挨了拳頭,赤目紅腫,他認了,仍舊喜歡。

直到再次與徐陌舟正麵交鋒,他輸給了她的固執。她說,徐陌舟是她年少時的夢想,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

幽昏的樓梯間內,她笑若雛菊,真天真,真倔強。對於江璿睿來說,又是刺目的天真與倔強。

徐陌舟永遠都不會愛上你!

他如此想,堅貞篤定,哪怕加了前綴“如果”,又隱去後綴——因為我會讓你愛上我。

戲子無情?笑話!

武勝男既然寧可肝腦塗地也要死磕南牆,他江璿睿也願舍命相陪,無怨無悔。不再笑她,念她,怨她,氣她。因為當他戀上她,他全懂了。

轉瞬回眸,江璿睿憶起了兒時過往裏的那個女孩……

隨父母歸鄉,紅漆木門開,屋內光景扼住男孩腳步

“你道不道歉?”

“不道。”

“那就接著跪!”

“跪就跪!”

挺直身板,雙膝跪地的女孩倏爾抬頭,與門邊男孩受驚的目光相撞。她微皺了下眉頭,便抿嘴昂首,一雙大眼睛瞪向天花板。

就是那麼倔強而明亮,江璿睿一見不忘。

作者有話要說:  此番外純粹為找回感覺,文筆抽搐,文風違和,忍耐!!

☆、小糖豆和米芮遙

成為江璿睿助理的第二天,我便和他約法三章。工作時間內,他是我服務的對象,可以任意支配差遣我,但不允許對我進行從體型外貌到言行舉止的惡意人身攻擊。下班時間,他愛怎麼攻擊怎麼攻擊,但前提是我聽不見看不見。簡單來說,就是下班之後各回各家,有事沒事別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