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你,我就聯係他了。”二姐輕描淡寫一帶而過,又急急催我,“你快過來吧。”

“這樣……要不,你打車來我學校,東西帶的多……”

沒講完,電話被二姐撂斷,再打,已經是欠費停機提示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算算現在是上課時間,帶著點僥幸心理,我趕到江璿睿家。

接連兩個寒暑假沒有回過家,許久不見的二姐沒有太多變化,隻是大概旅途勞累,她顯得有些憔悴。一向寡言少語的她見到我沒多說什麼,遞了條圍裙,帶我走進廚房,要我給她打下手。

望著流理台上各種蔬菜肉類,我猜她可能想拿出她最引以為豪的廚藝,給我,還有江璿睿做頓家鄉菜。這說明,一時半會我走不了了,不免忐忑又故作隨意地問:

“江璿睿呢?”

“他說今天工作安排多,會到很晚,估計不會回來了。”二姐把洗好的魚放置在砧板上,一點點地片出無刺的魚肉,刀工細膩,要非常小心專注。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二姐就開始負責一家的晚飯。她手藝特別好,春節的團圓飯,也能一手包辦,還可以讓凡是吃過的人讚不絕口。

二姐性格溫良,夾在強勢的大姐和叛逆的我中間,一直本本分分,是最聽爸媽話的孩子。畢業後沒多久就聽從爸媽安排,嫁給了相親認識的二姐夫。他們一個是研究所的小科員,一個是小學老師,和所有世間的小夫妻一樣,過得平平淡淡,穩穩當當。

她不善言談,跟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是想平凡簡單地過日子,每天都為家人做一桌豐盛美味的飯菜,我想應該實現了。二姐長得並不出眾,可在廚房這一方屬於她的自由小天地裏,她時時顯得神采奕奕,自信迷人。

看她從容不迫的忙碌著,我入了神,似乎隱約聽見她說了句什麼,卻沒聽清,又問了問,她才放下手中的活路,對我微笑,

“我離婚了。”

“啊!”

聞言我徹底傻掉,手裏削好皮的土豆滾落到地上,也沒有知覺。二姐表述這件驚天大事的口吻,像聊雨天帶傘出門一樣,太平常不過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她撿起土豆,拿到水池邊細細清洗,慢慢說道:“你姐夫有外遇,被我發現了,裝模作樣跪在我麵前求我原諒他。爸媽,大姐,大姐夫都勸我算了,給他一次機會。我考慮了三天,沒答應。”

“從小到大我就一直過著順其自然的生活,對未來對生活沒有太多的憧憬,爸媽的建議安排,全部照單全收,沒有任何自己的想法。我不像大姐,有能力做出爸媽滿意的決定,所有事都能由自己做主。也不像你,倔得像頭牛,不想做的事寧願挨打挨罵,也不屈服。

“我原以為這樣挺好,懂得知足,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直到發現你姐夫瞞著我,和他初戀情人在一起大半年,他告訴我,和我在一起沒有生命的激情,我才發現,人應該活得更自我一些,我不怪他,我也想重新開始新的,不一樣的生活。”

以前在家裏,我惹禍,大姐立功,二姐總是扮演著一個存在度很低的角色,永遠不出挑,不出錯。我的印象裏,不記得她有哪個眼神表情專屬於她,過目不忘。可是現在,她每說一句話,眼睛裏都透著淡泊睿智的光,不同以往。

“二姐……”

她將一大把青菜遞給我,會心一笑,“三男子,我來找你,不是來訴苦的,隻想放鬆心情,讓你好好陪我到處玩玩兒。我從來沒有旅遊過,也想體會一下‘腳在地獄,眼睛在天堂’的感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