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氣了(3 / 3)

閻修突地又抓住他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啞聲道:“堅知道這件事嗎?”

官員雙手撐地,哆嗦著搖頭,閻修於是急聲道:“告訴他,讓他幫忙找。”

封後大殿在大禮之後進行,閻修脫不開身,雖神色如常地在宴會上左右周旋,掩在寬袖子下的手卻一直攥得骨節泛白。邪王,希望這不是你做的,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閻修狹長的鳳眼裏暗芒流轉不定,視線時不時晃過頭頂漆黑陰沉的夜空,頸項微低,露出一麵線條冷漠的側臉,左手探進右手袖口裏,食指輕輕勾劃過右手小指邊上一個圓形傷疤,眸底沉瀾幽深一片。

時至午夜,宮中盛宴總算告一段落。

蒼燁茗踏著略有些虛浮的腳步走進專門為他準備的宮殿,一腳邁過門檻,他搖晃不定的身板陡然一顫,腳步鏗地點地,他轉過頭,語氣冷然,“都下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屋裏屋外所有宮女侍從小心翼翼恭聲答喏,魚貫而出。偌大的一間宮殿裏空蕩蕩的,未點一盞燈,夜幕下,氣氛有些冷森。

蒼燁茗轉身關緊宮門,順著空氣中殘餘的一絲氣息,跌跌撞撞朝寢宮深處摸索進去。

掀去一層又一層紗簾,靠牆的高床軟塌上果不其然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板。

蒼燁茗緊繃著的臉一下子鬆綻開一個笑顏,腳步放到最輕,他輕笑著坐到床邊,伸手輕柔地撫在那張日思夜想的臉上。

程麗茜在夜幕中睜開眼睛,視線慢慢劃過一個圈,停頓在蒼燁茗臉上。

窗扉未闔緊,有風撲來,紗簾翻卷,屋外的光線有燈有月色,混雜在一起,泄了一屋的華沙。

程麗茜不自意地打了個哆嗦,太詭異了,她是想假借肚子疼溜出來去見見皇帝大婚是怎麼樣的盛況,可她剛換好衣服就不知怎的暈了過去,直到剛才才驚醒過來。是誰把她帶到這裏來的?這裏是哪裏?月莫離又怎麼會在這裏?腦後有一根緊繃著的神經陡然一抽,她猛地想起昏迷之前眼前飛閃過一片血紅!

是他!邪王!程麗茜輕顫的睫毛下一雙明眸陡然睜大。

蒼燁茗察覺到程麗茜的戒備與不安,瞳孔輕縮,眉心擰成一道深壑。

程麗茜歪頭打量著他華美高貴的裝扮,想好了要問的話突地緊卡在喉嚨,背脊不自覺挺得筆直,她醞釀了好久才憋出這樣一句話:“月莫離,我們還是朋友嗎?”

蒼燁茗抿緊了唇瓣看程麗茜,眼底光芒暗閃,有一些程麗茜看不懂的情緒千絲萬縷般纏繞在一起。

“茜茜,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他說著,一隻手流連輕撫在程麗茜姣好的麵容上,“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喜歡你,一直,一直……”

程麗茜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兩隻眼睛又驚又懼地瞪得滾大,“可是,可是我是男的!”她底氣不足地別開視線,不著痕跡地偏頭閃避蒼燁茗的觸碰。

蒼燁茗笑了,無聲卻誇張,他把兩手按在她肩膀上,盯著她的眼睛,緩聲道:“你是男是女,我會不知道嗎?”

他的食指劃過她下顎處敏感的肌膚,在她唇角邊細膩肉揉捏:“茜茜,跟我回辛月吧,做我的太子妃!”

程麗茜陡的一驚,拍開他捏著自己嘴角的手,跳下高床,飛速往後退開:“月莫離,我有喜歡的人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得先走了,不然他會擔心的。”

“不要喜歡他!”蒼燁茗輕點腳尖,滑步一掠,伸手攔住程麗茜,“他不配得到你的喜歡!”

程麗茜後退一步,躲開蒼燁茗伸過來的手,正聲道:“月莫離,我喜歡誰和你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她不喜歡他這樣說閻修,一點也不喜歡!

月莫離伸攔在半空的手驟然僵住,身板挺地筆直,月光蒙在他肩背上,淡淡柔柔,像一層白霧,他的身影變得有些朦朧虛渺。他知道不該生氣,她還沒蘇醒,她不知道過去幾千年他是怎樣無私地守護著她,也不知道閻修對她做了什麼,可聽到她這樣冷漠尖銳的話語,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狠狠抽疼了一下。

沒有關係?怎麼會沒有關係呢?你是我默默喜歡了幾千年的人啊!

蒼燁茗幽然轉頭,語氣深深:“閻修到底有什麼好的呢?你不知道他都對你做了什麼,他那樣的人,沒有心的,他不是真的喜歡你,他把你囚禁起來,我用盡辦法也見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找了你有多久,我捏碎了大半的千裏傳音,可你一個也沒收到,對不對?”

閻修?程麗茜蹙眉抿唇,真不是受賜國姓夏侯嗎?為什麼叫他閻修?

“啪嗒!啪嗒!”蒼燁茗抓出一把千裏傳音當著程麗茜的麵逐個碾碎,目光幽深地看著她,“如何?看見了嗎?你收不到我發出的訊息,你的千裏傳音被他動了手腳,他不想你見到我,他怕我抖出他的底細!”

程麗茜難以置信地看著蒼燁茗,看著他鬆開五指,任大把粉碎的千裏傳音從他手縫裏簌簌散落。

“跟我走吧,茜茜。”蒼燁茗趁著程麗茜發愣的時機,快步朝她邁近,“真相比你想像地還要齷齪,跟我走吧,我會保護你的!”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程麗茜,神色緊繃肅然,心底的驚慌有多少隻有他自己清楚。琪羅今日大婚本是件好事,可這裏是皇宮,如果程麗茜不小心跑出去遇見琪羅的話,如果他們相見的話,如果她想起他的話……蒼燁茗不敢接著往下想,千年前飄燕與琪羅是怎樣的深情相愛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程麗茜還在斟酌蒼燁茗匪夷所思的一席話,手腕上突兀一緊的大力讓她陡然回過神來,“你幹什麼?!放開我!”

她用力去掰蒼燁茗的手,可他的力氣好大,她越是掙紮反抗,他越是不依不饒,微微使力一拽,她趔趄了幾步,終是抵不過跌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