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燁茗冷然環視一周,將屋內狼藉一片的情景淡淡收進眼裏,目光飛快掠過痛苦掙紮的冷羽然,大步一跨,從清文兒手裏搶過程麗茜。
清文兒看蒼燁茗一眼,鬆去手上力道,自動過去幫琪羅的忙,卻沒想到,兩個大男人也壓不住暴動的冷羽然,冷羽然狂躁揮手一甩,琪羅和清文兒就隻有躲避的份,根本無從壓製他。程麗茜這才明白剛才清文兒為什麼要死死抓著她不放,心口裏酸酸的,眼淚更加流地肆無忌憚。
見程麗茜在哭,蒼燁茗放柔了目光,聲音也顫軟下來,“別哭。”他邊說,邊伸手擦她的眼淚,可惜程麗茜的眼淚流得太急,他剛擦完這邊,那邊又汩汩冒出。
程麗茜揪緊了蒼燁茗的衣襟,隨他用指腹反複擦她的眼淚,緊咬著下唇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哀聲求道:“蒼燁茗,幫幫他吧,我知道的,你肯定有辦法的!求你了,幫幫他吧!”
程麗茜激動地整個身子都在打顫,哽咽著反複哀求,見蒼燁茗隻用一種同情哀默的眼神看著她,並不答應也不拒絕,她呆了呆,再也收不住哭聲,眼淚在臉上泛濫成災,隻能哭著把頭抵靠在蒼燁茗胸口上,淚水從腮幫上滾落,滲進嘴角,又苦又澀。
她不敢再看冷羽然一眼,她甚至想把耳朵捂上,冷羽然的慘叫聲比任何魔音都要磨人心碎,那些恐怖的聲音在她腦海裏瘋狂翻騰搗攪,痛的不僅僅是耳膜,她的整顆心都被傷得千瘡百孔。十年相依的感情,雖無關愛情,可也遠遠勝過了友情,她對冷羽然的感情早就不僅僅是同情那麼簡單,她把他當作了親人。他是那樣一個可憐的,無辜的,需要人疼惜的孩子!她忍受不了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他痛,她也會痛。
“求你了,幫幫他吧……”蒼燁茗也如清文兒那般禁錮著程麗茜不讓她去冷羽然那邊,程麗茜擺脫不了他強勢的束縛,隻能一聲一聲苦苦哀求。
冷羽然的嘶號聲一直沒有減弱,他還在不停地拿自己的背脊去接受那些斷木的戳紮,很快,他身上就沒有一處不在流血,但他還是不能滿足,他開始衝擊別的硬物,牆壁,大理石材質的案幾,硬板紅木的雕花大床,他一次又一次地翻滾過去,用自己的腦袋以及身體,狠狠撞擊,好像那樣他身體裏的痛楚就會稍有消減一般。
琪羅叫過來幫忙壓他身子的士兵,不是他大力揮開,就是被他突然大力揪住,揪住了的那些士兵要不被他一頓暴打狠狠摧殘,要不就是被他按住了狠命撕咬。他就像一頭發了狂的野獸,暴躁邪惡,明明眼不能看,腿不能動,卻力大如牛,爆發力驚人,在場的根本沒一個人能控製住他。
遭受摧殘的士兵們發出狼狽的慘叫聲,間雜著冷羽然自己的暴吼聲,一聲比一聲尖銳刺耳,恐懼不已的其餘士兵開始連連後退,再也不敢靠近他。
琪羅一急之下,臉色一下子煞白成一片,雙唇一抿,他開始猶豫是不是該用法術強行壓製住他體內的毒素,可那種辦法琪羅從來沒有嚐試過,就怕不見起效,反而激得他體內毒素爆發地更加猖獗。
一時間,整個帳篷裏狼藉一片。所有人都不知該怎麼辦,除了滿臉擔憂地看著冷羽然以外,他們還要小心謹慎地閃躲,以防自己被冷羽然抓住。
整個軍營裏都充斥這冷羽然一個人的暴吼聲,不一會兒,帳簾外開始有暗影晃動,是那些好奇的士兵們,他們左右徘徊,試圖掀開帳簾,往裏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程麗茜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冷羽然,除了心疼與驚懼,她心裏更多的是悲哀,她真的再不忍心看下去,或者聽下去了,太殘酷了,這樣的場景比觀看犯人接受八大酷刑還要催人心碎。
“我求你了,幫幫他,你要怎麼樣才能幫他?你要我當你的太子妃對不對?好!我答應,求你了,幫幫他,快點幫幫他,要不然……”程麗茜哽不住哭腔,用悲痛莫名的聲音顫顫地逼出一句:“他會死的!”
蒼燁茗依舊不說話,眼底神色深沉,哀傷一點一點從他眼底逸出,他忽覺嘴裏苦澀極了。程麗茜啊程麗茜,我該拿你怎麼辦?你可以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哭泣,也可以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妥協、苦苦哀求,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呢?你為什麼從來不肯回過頭看看我?在你眼裏,好像誰都比我重要,你心裏放著閻修,又放著琪羅,甚至還有冷羽然,清文兒和堅,但就是沒有我,對嗎?
蒼燁茗沒有出聲,倒是一直皺眉在冷羽然身邊來回折騰,並試圖攔住冷羽然殘害自己的琪羅,驀地,冷聲道:“他身上的毒絕不會平白無故爆發,是不是有魔界的人來過了,蒼燁茗?”
最後的三個字蒼燁茗,琪羅一字一頓地念出來,一邊說著,一邊還轉過身去,目光如炬般直射蒼燁茗。
蒼燁茗鉤了鉤嘴角,冷冷一哼。時候還問出這麼可笑的問題,真叫人不得不鄙視你!
“你們都出去,閑雜人等全部撤離此地百米!”蒼燁茗冷聲斥退帳篷裏的所有士兵,掰過程麗茜的肩膀,將她緊緊扣在自己懷裏,而後向前一步,筆直站立在琪羅麵前,望著琪羅臉上冷峻嚴肅的表情,蒼燁茗嗤地笑出聲來,邊搖頭邊緩聲笑道:“琪羅,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這個時候,蒼燁茗顯然再也不想和琪羅兜圈子了,他毫不顧忌地叫他琪羅,也毫不掩飾眼底的嘲諷。
嘴角撇了撇,蒼燁茗無視琪羅眼裏的錯愕詫然,從鼻腔裏哼出一聲傲氣:“你手下一員大將,你賜姓國姓夏侯的那個人,就是閻修,魔界君王閻修,他在你身邊陪了你十年,你別告訴我,你一絲異樣感覺也沒有?”
程麗茜猛地打了個顫,被蒼燁茗緊捏著的手瞬時冰冷一片,指尖飛抖起來。她抬眼看向琪羅,眼底籠著一層薄霧。為什麼要叫他琪羅?雲瑞皇帝夏侯珩,難道他也不是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