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挺著筆直，精壯的腰間沒有一絲贅肉，筱筱呆呆愣在原地，莫名眸子裏就氤氳起薄薄水霧。
她和他，怎麼會成了今天的樣子。
舒世偉有些煩躁的擼了把臉，隨口刷了刷牙，隨時拿起花灑，朝頭頂澆灌下去。
舒世偉走出洗漱間的時候，筱筱已經裹著被子怔愣在原地，順著她的目光向下看，空空的木質地板上，隻有陽光留下的斑駁印記誄。
“怎麼，還不想走嗎？”舒世偉的手伸進衣櫃，在一件藍色漸變色的襯衣麵前頓了頓，伸向另一件款式保守的靛藍色襯衣，然後毫不顧忌的扯開係在腰際的浴巾，套上長褲。
“舒世偉哥。”筱筱閉上雙眸，深深吸了口氣，剛剛他短暫的停頓她看在眼裏，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筱筱叫住了他。
這個稱呼，隔了10多年，再一次亂竄進舒世偉的耳窩。
她才到他們家的時候叫他舒世偉哥，後來她自動忽略了那個“哥”字，他當時用盡各類糖果討好，小丫頭都不改口，後來大學在一起的時候，她會得寸進尺的叫他“寒”，然後是現在怒目相視，帶著怒火的“舒世偉”、或者是“喂”。
舒世偉係著皮帶的手一頓，抬起眸子迎向她，“要說什麼快點。”他沙啞的嗓音裏帶著焦躁，其實是他在痛恨自己的不爭氣，她不過柔聲輕吟，他剛剛砌築的圍牆就轟然倒塌。
筱筱拚命呼吸，嘴巴動了動，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她知道說出這些話意味著什麼，也知道說出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是她不能再裝鴕鳥，她撬開了身上厚厚的殼，一字一句，近乎呢喃。
“那天洛爸和媽媽攤牌，他說他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他愛你們三個孩子，他愛那個家……”
聽了筱筱的話，舒世偉緩緩轉過身，黝黑的雙眼深不見底，他總是刻意去忽略筱筱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想，她卻要提起。
筱筱垂著頭瞪著自己發紫的大腳趾，她的大腳趾比食指高出半個身位，總是愛把襪子戳破，她縮了縮發冷的腳趾，繼續說，“那天晚上媽媽吃了安眠藥，然後讓我打電話給洛爸，因為當時洛爸已經不接媽媽電話了，那天晚上媽媽讓我躲在房間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然後我聽見媽媽威逼洛爸，不離婚，就自殺……”
舒世偉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握緊，一直知道那個女人有心計，原來卻是利用自己的女兒，他邪魅的眸子睨向依靠在牆壁上的筱筱，她蒼白的臉色和身後的牆壁融為一體，雙肩蠕動著，唇角卻揚著如釋重負的笑。
他費了很大的力克製住捏碎她肩胛骨的衝動，寒著臉離開br房間。
巨大的關門聲傳來，筱筱如風中支離破碎的浮萍，跌落在冰涼的地板上。她埋進厚重的棉被裏，柔軟的被子裏，似乎還殘留著那人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淚腺像是幹涸的湖泊，她咬緊牙關，內心裏一片酸澀，臉上卻沒有一絲淚痕。
楚凡宇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下樓梯，目瞪口呆的看著在餐廳和廚房間進進出出的身影，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
“爸爸，你怎麼不走了？”距離楚凡宇一米開外的默兒，有些詫異的說道。
“默兒，快點來吃飯了。”莫醒醒抬起頭，敏銳捕捉到高大身影背後露出的黃色一角，故意朝樓上清了清嗓子：“懶鬼默兒，今天有某人最愛的抹茶泡芙哦，貝爾多爸爸。”
“媽媽……”默兒一溜煙，從楚凡宇深色的西裝褲右側竄了出去，“媽媽默兒早起來了，是不是獎勵多一個呢。”默兒伸出兩根玉蔥版的手指晃了晃。
莫醒醒不說話，將小家夥抱上座椅。
“媽媽不說話，就表示答應了。”默兒手忙腳亂的霸占兩個泡芙。
突然清脆的門鈴響起，莫醒醒皺了皺眉，對愣在台階上的楚凡宇說：“快來吃東西吧，我去開門。”
門一開，兩個穿著製服的男人矗立在門外，其中一個還是當時找莫醒醒談話的警察：“莫小姐，我們又見麵了。請問楚凡宇先生，是住這裏嗎？”
“你們找他什麼事。”莫醒醒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請問楚凡宇先生在嗎？”警官執意要見楚凡宇。
“我是，請問你們有什麼事？”突然身後有一隻大掌覆上莫醒醒的腰際，楚凡宇冷冽的聲音傳來。
“楚先生認識蕭漣漪小姐是吧。現在案情有了新的進展，我們想請楚先生協助調查。此外，藍天國際今早有一批寶石被海關扣留，我們接到匿名電話說這批寶石含有輻射。”
聽了警官的話，莫醒醒想起那日法醫說的話，急切問道：“是蕭漣漪的死因有新的進展嗎？”她有些擔心的看了楚凡宇一眼，眼神複雜。
“莫小姐，抱歉，這個我們不方便回答。還請您諒解我們的工作。”警官一副公式化的表情，滴水不漏，儼然TVB劇裏廉政公署請人喝茶的樣子。
楚凡宇皺了皺眉，眯起眼眸，他心裏想的顯然不是第一件事，而是那批印度克什米爾紅寶石是他費盡心思從印度進口的原料，除了公司幾個高層，連莫醒醒都不知道，又怎麼會被人舉報呢？
看了眼麵前的長官，楚凡宇斂去心神，朝兩位警官禮貌性的問了句：“要不進來喝杯茶？”
兩人連連擺手說在門口等著就成。
楚凡宇也沒強求，說換身衣服就下來誄。
莫醒醒跟著楚凡宇上了樓，滿腹心神都集中在蕭漣漪的事情上，連男人赤裸著上半身精致的線條擠進她的視線，都沒在意。
要換做是在平時，肯定瞪著眼罵楚凡宇暴露狂了。
“想什麼呢？”楚凡宇邊扣著襯衣紐扣邊問。
莫醒醒咬了咬牙，緊咬著雙唇，紅潤的唇瓣上留下兩道深深的齒印，她才像是積聚了全身的力道一樣，迎上楚凡宇詫異的眼神，問：“蕭漣漪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楚凡宇扯了扯領口，幽深的眸子不放過莫醒醒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此話怎講？”他反問。
莫醒醒吸了口氣，穩定住心神：“你曾想過要殺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