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隻有他一個人獨自承擔。
“權哥哥……”
我在他的臂彎中艱難的轉身,緩緩的伸出手,同樣用力抱住了他,讓他的熾熱,將自己的心慢慢融化成水。
在我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幸好,還有你的擁抱。
第六十九章 廣陵散絕
孫仁在三日後入葬。
也許是她生前有過囑咐,整個葬禮簡單而清冷。
細雪無聲,風過無痕。唯有葬樂肅穆,挽歌低沉。
“蒿裏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
大痛大悲後,反而有了一種大徹大悟。孫仁這一生過的清苦,長年的病痛糾纏,絕望的相思折磨,這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隻願,若有來世,萬望平安喜樂。
而現在,我隻想安安靜靜的,伴她走完最後一程。
天上玉屑紛紛揚揚,地下黃土密密重重。
人生在世已不自由,為何死後還要禁錮於這層層沙土之下呢?人們都說入土為安,究竟何人安?何以安?
最後的派對,散後再也無法重聚。
我堅持陪多孫仁一陣,孫權沒有說話,先行歸去。眾人漸漸散開時,我叫住了周瑜。小喬再次有孕,臨盆在即,沒有在場。
時隔一年,我和周瑜再次見麵,沒想到,是在孫仁的葬禮上。
“香香……”望了我須臾後,他開口,又停住,似是有很多話,卻無從說起。
雪地中的他,臨風玉樹,遺世獨立,像是淩霄殿中翩然而至的仙人,確實配得上孫仁的一世傾情。可是他摧毀了孫仁殘存的美夢,用一雙無形的手,將她推向絕望的境地,為她短的可憐的一生劃上了淒涼而又絕美的句號……盡管這一切他都不知道,我卻任性的無法原諒他。
我默然不語,從小吟懷裏抱過一把我讓她備好的琴,置於地上,然後盤腿而坐,看了周瑜一眼,淡淡道:“當日公瑾哥哥送別我去曹營時,還欠了我一曲‘易水寒’,今日,我卻另有一曲要奏於你聽。”
周瑜略帶著不解的看著我一連串怪異的舉動,聽我提到那一場戰役,他立刻關切道:“香香後來是如何擺脫曹軍的?當日興霸言你被曹操帶走,而子明又在華容道尋你不得,後有細作回報說你在被曹丕押往鄴城途中已過世……”
他一歎,又慶幸道:“當時還真以為凶多吉少,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前些天收到你回吳的消息,本欲立刻找你,卻一直有事耽擱,不料仁兒她……”
“仁兒”兩字讓我心中一酸,我垂首重重的勾了一下琴弦,用一個哀鳴的宮音阻斷了周瑜接下來的話語。
我接二連三撥弦,且彈且歌,為孫仁完成了她臨終前的那一曲:“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雪花盤旋飛舞,飄飄灑灑,落在琴上化為一滴滴相思淚。不管孫仁是否願意我這樣做,我隻是自私的想,想讓眼前的這個男人,記住她一輩子。
一曲歌罷,我起身,靜靜看著周瑜。他此刻的麵容已經恢複了平靜,也靜靜的看著我,等著我開口。
“這是仁兒臨終前所歌的曲子,是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也未能完成的絕唱。公瑾哥哥,一直以來,你都是仁兒心中的‘喬木’、‘遊女’,仁兒窮此一生,也沒有勇氣渡過滔滔漢水,最後隻能……隻能飲恨而終……”
說到此,我已淚如泉湧。周瑜稍一愣怔,短歎一聲,然後默不作聲。
“可是,仁兒的這棵‘喬木’,非但從來不知道她的一片癡,還……還要把她嫁給別人,送到一棵枯木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