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葉英自然明白。藏劍山莊的立場其實十分微妙。藏劍以鑄造馳名,無論黑白兩道,惡人穀還是浩氣盟,一貫生意優先。為此謝淵曾經派了好幾次使者,翟季真眼下就住在環湖碧舍。至於來做什麼,肯定不是為了賞西湖荷花的。
“所以,這次我得去。”葉英輕抿茶水,“其他門派都是掌門去。我不去,顯得藏劍看不起人。而且雖說現在江湖上將我們山莊稱為四大世家之一,二弟你也清楚,到我們,藏劍不過才兩三代人。”他放下杯子,“去一趟,亦不妨事。正好去瞧瞧沿途有沒有什麼好礦藏。”
葉暉又道,“聽說,天策府的李承恩也去。”
“是麼,”葉英心中一跳,麵上仍不動聲色,“正好,天策欠了好幾筆的帳,這次一並催了。”
出發之前葉暉千叮嚀萬囑咐,直到葉英上了船,葉暉仍然想把大哥拖下來換自己上去。他非常不放心葉英的西南之行,眼皮亂跳,總覺得要出什麼大亂子。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軒轅社的使者敲開了藏劍的大門,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葉英失蹤了。
葉暉當即就砸了桌子。
“怎麼可能?!!”藏劍山莊的二莊主對著那個倒黴使者咆哮,“你們天策府那麼多人,連幾個掌門都看不住???”暴怒片刻後問道,“李承恩呢,也失蹤了?”
“沒有,統領他,因為有點事情所以就……”
“他沒去?”
“沒有。”
“你給我滾。”葉暉臉黑如墨,對葉芳致道,“吩咐下去,以後再有天策的,什麼軒轅社的人上門,一律打出去,這群混帳東西,一個都別讓我看見!”
葉英在燭龍殿內的日子,並不好過。
因為藏劍劍術的特性,悲酥清風對他起不了太大作用,於是飲食內放了分量極重的軟筋散。每日隻有一個時辰恢複體力。看管他的是兩名明教的法王。年輕時葉英便是因為獨鬥明教二法王名震天下,如今歲月倏忽而過,山不轉水轉,居然又遇到了兩個。
“喲,藏劍的掌門人是個瞎子。”
一人道,聲音粗噶,伴著吱吱的叫聲,似是某種動物。葉英坐在角落,身上的金色華服早已被換成了粗布衣裳,手腳俱帶鐐銬,腳上光光的,連雙麻鞋都沒有。
“聽說這瞎子會什麼心劍,”另一人開口,語調尖銳,那聲音粗噶之人突然嘎嘎大笑,“心劍?你瞧他的樣子,能拿的動普通的鐵劍麼?”
“長的倒不賴,比成都的小女娘們還漂亮。”蝠王道,“聽說葉英有個梅花印,鼠王,你過去瞧瞧,他額上可真有一個麼?”
“梅花印?那是個什麼玩意兒。”鼠王步履沉重,踢踢踏踏朝葉英走過去,隻見他一動不動,垂著眼皮,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藥性沒過仍在昏迷。他額前劉海甚長,胡韃用粗短的手指撥開一點,“咦?你說的是這個紅印子麼,還真是像朵花。”
“正是。”武青逸道,“看來就是他沒錯了。這個梅花印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男人要是有一個……”蝠王拍拍翅膀,“據說可以生兒子。”
“啥?”胡韃第一次聽說,十分新鮮,“他能生兒子?”
“是啊,不知道他生過沒有。”武青逸湊近了想看個清楚,剛說完,就聽胡韃一聲慘叫,“媽的!死瞎子使詐!”
“怎麼了!”血腥氣迅速蔓延,胡韃捂著頭頂,“他媽的,他裝睡……白眉!咬他!”
葉英扶著牆壁緩緩站起,鐐銬叮當作響,“二位雖是宵小之輩……”
“不過,最好也要知道謹言慎行的道理。”
除了每天有半個時辰與明教兩個法王一較高下,其他時候,他就被關在雷神殿,與那尊冷冰冰的機械坐在一處。胡韃和武青逸都覺得,葉英這個人,不笑不哭,不嗔不怒,簡直就是個冷冰冰的機械人偶,與雷神根本沒什麼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