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除了自家兄弟,很少有人接近他。當然,他很忙,忙著參悟,忙著鑄劍,忙著鑒礦,忙著山莊的事務,忙著教管門下的弟子,忙的連親生兒子差點在劍塚凍餓而死都不知道。
葉淩烈蓬頭垢麵,一雙眼睛瞪的血紅。他手腳被玄鐵鏈死死捆住,輕輕一動便發出沉重的聲響。
“這是,怎麼回事。”葉英破天荒對葉暉發了火,“他畢竟是藏劍的弟子。”
“這種……”葉暉毫不掩飾對葉淩烈的恨意,“垃圾,死了就死了。”
“放開他,給他治傷。”
“他得了瘋病,治不好。”葉暉也很罕見地與他針鋒相對,“大哥,你就要到融天嶺去了,這個逆徒之事,莫再費心了。”
“逆徒,也是徒弟。”葉英道,葉淩烈聞言大笑,“葉英,事到如今,你還這樣說……”他睜大了眼睛,“你連認我都不肯,當初,為何還要生下我……”
“住口!”葉暉最厭聽到此事,登時起了殺意,哐啷拔出佩劍,“留你活到今天猶不知足,果然是條白眼狼!”
“我是白眼狼……那他呢,你那個大哥,他把我生下來——他又是個什麼東西!”
葉暉暴怒,揮劍便砍。葉英急忙拉住他的手腕,葉淩烈看著這一幕,笑的越發癲狂,“你少裝相,葉英,你心裏巴不得我死了,就沒人知道你做過的齷齪事……”
“我不希望你死。”
“你都沒有心,你想過什麼……”葉淩烈笑著,渾濁的淚水終於流下,淌了滿臉。
葉英不知道怎麼離開劍塚的,正如多年前他不知道怎麼有了葉淩烈一樣。葉暉扶著他,口中詛咒著那個招惹麻煩的孽障。後來玉蟾宮中枯坐冥想,葉英偶爾想起那塊化掉黏在榻上的糖果。葉淩烈那個時候是個小孩子,臉蛋圓圓的,看不出他的影子。現在他長成什麼樣子了?可有幾分像自己?他不知道。
李承恩的心思,他同樣不知。
自從開元十七年天策府第一次見麵之後,那人便喜歡主動靠過來,說些不知所謂的閑話。有時很正經,談論家國天下,相當有有見地。見麵次數不多,可每一次,李承恩都會笑眯眯地蹭到他身旁,坐下,給他倒茶,或者什麼也不說,就一起坐著沉默,居然也不厭煩,相反,葉英少有地感到輕鬆。
更多的時間見不到。李承恩很殷勤地寫信給他,同樣不知所雲,幾乎全是詩歌一類的閑辭。他也聽到過關於兩個人的風言風語,最後他差不多要相信的時候,一個叫小七的姑娘打斷了他平生唯有的那麼點綺思。沒什麼比生死之際更見人心的了,葉英非常清楚,假如和李承恩對換位置,他首先去救的肯定是那個天策的統領——
這算是喜歡嗎?葉英扶著葉煒的手,去向幾位掌門辭別。也許主動道歉,這段關係還可以挽留。照例會有李承恩的信寄來,夾著落花飛葉,寫木芙蓉明豔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