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英道,“李承恩是天策府的大統領,世代功勳。天策為何成立?長槍獨守,誓與大唐同生共死。雖然之前解散,但精銳都並入了神策。李承恩他心裏想什麼,我十分清楚。”說著,微微歎道,“你們看現在的朝中,奸佞橫行。我藏劍是江南世家,不得不考慮周詳。楊國忠無非是個幌子罷了,神策為何嘩變?聖人為何在華清宮遲遲不歸?背後定有原因。”
“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葉英笑了笑,道,“李承恩要保家衛國,我自會跟隨。我修習心劍,保藏劍,更要保國。”伸手止住葉暉,“別著急,我去了,回來便罷,回不來,孩子們……包括淩烈,都要托付給你們幾個了。”
然後抬起臉,淡淡道,“行了,承恩,別躲在外麵了,進來罷。”
李承恩已經卸去平日家常的布衣,著一身軟甲,腰掛長刀,雙目盡赤,“阿英,你這是何苦?”
葉英對葉暉等笑道,“來得真快,幸虧我耳朵聽得清楚。”命他們先離開,“有些話,我要和他單獨講一講。”
“憑欄一心劍,靜看花滿天。”葉英雲淡風輕,“你要走,是忘記我說過的話了麼。”
“沒有。”李承恩長跪於葉英對麵,麵容嚴肅,“心劍相隨,李承恩至死不忘。”
“那你就準備不打一聲招呼離開?”葉英輕笑,“李承恩,你當我葉英是什麼人?”
“愛人。”
葉英沉默,輕聲道,“愛人麼?那生離死別,就算是愛了?”
李承恩道,“非也。我這一去,未來不可預知。大唐有難,不得不以身報國,但是,”他看著葉英,“阿英,我愛你和孩子,決不能讓你們跟著受苦。”
“你一直背著我和神策聯係,當我全不知道麼?”
李承恩一驚,道,“你——”
“我是藏劍山莊的大莊主,如果沒有些耳目,焉能有今日?”葉英冷冷道,“你每天跑出去,可不單純割馬草喂馬那麼簡單。”
“建寧王,李倓。”他吐出一個名字,“你和九天聯手,到底,想做什麼?”
半晌,李承恩露出一個苦笑。
“阿英,你果然厲害。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不好再瞞你。”他正襟危坐,神態恭凜,“李承恩所做一切,皆為大唐。”
“隻是,沒想到,變化會那麼快……”他握了握拳,“原本打算,要三四載後,那胡人才——”
“誰料安祿山穩不住,先動手了,是罷。”葉英道,“你要走,好。為了大唐,好。我和你一起。”說著,就要起身,李承恩忙按住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猶豫片刻,道,“阿英,我不能連累你。”
“我已不是莊主,因為愛你敬你,才想和你在一起。”葉英一笑,“自願而已,無所謂連累不連累。”
“那也不行!”李承恩把信放在小幾上,“我和李倓,不成功,便成仁。做最壞的打算,你決不能與我有關係。”
“我們都成親了,你跟我說這個?”葉英反唇相譏,“當初是誰千裏迢迢跑來,巴巴地求了聖旨——”
“是我,都是我的錯。”李承恩慘然,“我太貪心。明知道有這一天,還想和你過的一天算一天。阿英,”他伸出胳膊,將葉英緩緩圈進懷中擁住,“我真的……”
然後,李承恩鬆開了手,“葉英,這一輩子,是我,對不起你。”
幾日後,嘩變的神策士兵圍攻楊國忠府邸,逼著這位權傾朝野的宰相上吊自盡,一命嗚呼。華清池那邊終於有了動作,那位聖人在貴妃的哭訴之下,發雷霆之怒,要徹查嘩變之事。然而驪山的守衛不多,且並非精銳。太子李亨上書極力勸說不要行鎮壓之道,但安祿山進言,那些神策軍想來是要謀逆,背後定有人指使,暗指李亨之子建寧王李倓。李倓上書自白,未果。安祿山率領狼牙軍精銳逼近長安城,指名道姓,說要滅了神策全軍,以平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