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得遠呢,出去。”安瀾不客氣的逐客。
高岸卻賴著不走:“我幫你梳頭吧,你就這樣男不男女不女去見紀太傅?”
“多事!”
“我梳頭很不錯的,還幫我母親梳過很多次的……”戚揚進來把他拉了出去。
劉儻沒出麵,還是由白鈞帶著蕭安瀾一行,來到紀府。得水開門,正要多嘴問問,白鈞一麵黃銅腰牌冷冰冰貼了上去,得水老實的開門,站在一邊。除了腰牌,他隻認得白鈞一人,身後的十幾人都不認得,不像是本鄉人,尤其前麵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哪來的鄉下人、真不知道皇上什麼意思,年紀越大,行事越古怪了……
紀涵不在書房,真是稀罕。他在後院一間不大但布置的很精致的小廳內。裏麵燒著兩個炭爐,暖暖的。
白鈞停步,示意安瀾:“就是這裏,進去吧。”
話音剛落,門開了,紀涵走了出來,看看麵前的幾人,最後把目光落在安瀾身上。安瀾稍稍抬頭,看著眼前這個老者,不能算是老者,算是比較顯老的中年人吧。簡便的布衣,頭上一根木簪,斑白的雙鬢,和額間淺淺的皺紋。
紀涵也在打量安瀾,活生生的人到底和描在紙上的畫有很大區別:眉眼很熟悉,唇角僵硬,似在掩藏情緒,目光鋒利,不是來敘父女溫情的,臉色蒼白,心裏忐忑不安。
“進來吧,屋裏暖和。”紀涵先開口。
安瀾仰頭邁步進去,紀涵隨手把門關上了。門外的白鈞不滿:您便是讓一讓,我又不會真的進去。
屋裏的溫暖和外麵相比恍若兩個季節。紀涵習慣席地而坐,這裏也不例外,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一張矮幾,茶葉已放進紫砂壺,炭爐上燒著水壺,水還沒沸。
兩人跪坐在矮幾兩側。安瀾看著紀涵,紀涵微微一笑:“喜歡什麼茶?”
安瀾歪著頭,還在端詳:“隨便。”
紀涵笑著,拿起小扇子輕輕搖著。“還以為你不來了。”
“我來不好嗎?”
“好,看過你幾百張畫像,也不及見真人一麵。”紀涵說著,眼圈止不住發酸,忙仰起頭,不停眨眼。
安瀾神色還是平淡的:“為什麼不自己去看一看呢?”
紀涵苦笑著搖頭,不知是在否定什麼。
安瀾自顧道:“紀太傅大名,在大梁也是家喻戶曉。不用刻意打聽,街上說書人都能說出很多。還有往來兩國的商旅,開口必談紀太傅。紀太傅的一舉一動,公主府的人都清楚的很,”
紀涵苦笑著,無言。
“我母親隻在我問的時候才提及您,說著說著便陷入沉思。”
“小的時候,我挺想你的。”
“長大了,便不想了。偶爾想起來,也是怨氣居多。”
“後來進了軍營,更沒心思想了。”
“可是,總歸是要來看上一眼的,你不去,我便自己來了。來了,對自己,對我母親算是有了交代。”
“後半輩子,便不用再想著此事了。”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第六十六章 父女相處
紀涵嘴動了動,又猶豫片刻,終於說道:“你可以住幾天嗎?”
“當然,我要等安樂來了再隨使團回去。”
“不是,我是說,住在我這裏。”紀涵語調很輕,似乎自己提了個過分的要求,滿含企盼的看著她。直到安瀾一個“好”字說出口,他才鬆了一口氣,笑的有些手足無措。正巧水開了,水汽衝的壺蓋叮當作響。紀涵提壺沏茶,卻有不少水灑了出來。
“我來。”安瀾伸手握在壺梁上,看著紀涵。
紀涵放手,安瀾緩緩把水倒進壺裏。熟練的洗茶,濾水,重新倒上熱水,再給紀涵和自己都倒上。
“我,”紀涵自嘲笑著,“不知道怎麼和孩子相處。”
“你怎麼和你的學生相處,就怎樣吧,年紀都差不多。”安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