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一樣?”紀涵的目光不離安瀾,“我,你別笑。”
“我沒笑。”安瀾鄭重道,“我也不知別人家的父親是怎樣的,我們都慢慢學學。”
“好。”紀涵笑著喝了茶水,眼角卻再次泛酸。
“我……”那句對不起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二十年的缺失又是一句對不起能彌補的?
“你後悔過嗎?”
紀涵看著她,不知她指的是哪一樁。
“我不太明白你們在堅持什麼,不過一句誓言,便不遵守了又如何?”安瀾眉毛上揚,戾氣似隱似顯。
“我都能想出無數個法子來圓這個謊:假死、雲遊、隱居……讓這個紀涵消失不就行了!”
紀涵先是一怔,待聽明白安瀾的意思,苦笑著搖搖頭。
“若說開始幾年,紀夫人還活著,你留在大周還有的說。”安瀾一邊說一邊留意他的反應,“後來呢?寧願一個人待著,也不願放棄這些,身份,名望,誓言?”
紀涵看著她,彎下`身子,眼裏含著些笑意:“你想讓我去大梁?”
安瀾:“這還需要我說出來嗎?”
紀涵看著她:“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你母親的?”
“我的,我來之前都沒和她打過招呼。”
紀涵的笑彌散開來:“小孩子,不要亂說。我們大人的事,你不懂。”
安瀾道:“我確實不知道你們在執著什麼。我隻知道,你這個人,在大周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說完看著他表情似鄭重,又似無所謂。
紀涵一笑:‘我們剛見麵,不要說這麼老舊的話題,說些別的可好?’
安瀾:‘我已經二十歲了,我這個年紀已經不需要父愛了。’
所以,你看著辦吧,我隨便。
紀涵哈哈大笑:“好,好,你先住幾天,讓我考慮考慮。”
安瀾端起茶盞放在嘴邊,露出小狐狸一般的笑。
安瀾住進紀府後院,十名侍衛安排在外院,高岸孤零零被遺棄在客棧。紀涵本有心邀請他也住進來,待聽說他姓高,到嘴邊的話立即咽了回去,連客氣都免了,隻丟下一句:“高公子暫且自便,有事可來此尋老夫。”便關了大門。
高岸心頭詫異:“我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紀府的後院隻有不多的幾間屋舍,安瀾被安置在距離紀涵的書房最近的一間。劉儻告知安瀾來平陽之後,紀涵帶著得水,連夜把屋子收拾齊整,雖然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來,紀涵總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安瀾點點頭,屋子不大,布置的還算雅致,沒有女主人的宅子,這樣就算不錯了。紀涵緊張的站在一邊,唯恐她不滿嫌棄。直到看她點了頭,才鬆一口氣。得水怪異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遊移,這女人是誰啊,好大的派頭,他家老爺都低眉順眼的小心伺候,比皇上都厲害啊!
老爺居然不在書房窩著了,一整天都跟這奇怪的女人在一起,領著她在府裏轉悠,最後還帶她去了書房,出來後一起吃了飯,然後又一起喝茶,下棋,彈琴給她聽……
老爺中邪了吧。
次日,安瀾換了身女裝,出來和紀涵一起用了早飯。兩人都不說話,沉默著吃完。安瀾歪著頭說道:“你沒給我取個名字嗎?”
“曦,晨光那個曦字。”紀涵張口便答,顯然不是臨時想的。
安瀾微笑:“還行,不算難聽。”
紀涵:“你的要求真不高。”
安瀾:“我能提嗎?”
紀涵又笑不出來了,這話頭是他自己提的。
安瀾一笑:“不用緊張,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我不喜歡囉嗦。”
紀涵笑著搖頭:‘是我小人之心了。’
正說著,門外得水報道:‘老爺,陳少爺和方菲小姐來訪。已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