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這麼想。還有嗎?”
“暫時沒有。你呢,你看出什麼了?”他看著我問道。
“王成冰在日記中說,他後悔這次冒險了,想找人幫忙,但那裏人跡罕至,沒有人能幫他。可他不是有電話嗎?他完全可以打電話向附近的110求救。”
“也許信號不好,電話打不通。”
“但是他之前曾經打電話向柴英求救,電話是通的。根據柴英的新聞報道,王成冰應該是在出事的前一天給她打的電話。那時候,他應該也在山穀裏,如果那時候,連長途電話都能打通,沒理由附近的110打不通。”
“也許沒電了。”
“沒那麼巧的事吧。”我說。
“有時候就有那麼巧的事,”但他想了想又說,“這樣吧,讓我先去查查他的通話記錄再說。”
“好吧,到時候告訴我結果。”我繼續慢吞吞喝我的粥。
他看著我家的飲水機,發了一會兒呆,接著又啃起了三明治。
“現在你回憶一下,你最後看見柴英還活著是什麼時候?”他問我。
“就是時裝表演剛開始的時候,我問她我可不可以先走,她讓我等結束再走。我敢肯定,那是她本人的聲音,她當時還活著。”我說。
“時裝表演進行了多長時間?”
“大約二十分鍾。”我覺得真是漫長啊。
“這段時間大堂裏一直都是暗的嗎?”
“是的,不過當然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
“你跟她說話時,有沒有注意到別人在幹什麼?”
“王老師在吃東西,一直在吃東西,他好像對時裝表演不感興趣;那個蔡勝則是吃吃停停,一會兒吃東西,一會兒看表演;至於那個銀行職員嶽非嘛,有那麼一會兒,他看著柴英,樣子很凶。”現在我隻要一想起這個老實巴交的銀行職員當時的表情就不寒而栗。
“你跟柴英說完話後,她幹嗎了?”
“她在聚精會神地看時裝表演,她好像很愛看。其實我也沒太注意,我那時候在想外麵下雨的事。”高競不知道,那時候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他,叫他來接我。
“那張西敏呢?”高競問道。
“她出去過一次,大概是去打電話了。就是她回來的時候說下雨了。”
“你還看到什麼?”他繼續問道。
“那個嶽非走到我旁邊來跟我說話,他問我是否可以送我回家,還說他車技很好,車的性能也很好。”我說,心裏琢磨會是他嗎?柴英就在我旁邊,他過來的時候側著身子,龐大的身軀正好遮住了我的視線,而且我也沒看他,他有機會下毒。
高競沒馬上接口,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跟我想同樣的問題。
“後來呢?”過了一會兒,他繼續問。
“後來就沒啦,燈亮了,我忽然聽到了尖叫聲,然後就感覺柴英的頭倒在我肩膀上,接著我就昏過去了。對了,你是什麼時候趕到的?”我回頭看著他問道。
“我可沒你那麼好的命,我在飯店旁邊的小便利店裏邊看報紙邊吃方便麵。後來接到報警電話就過去了,一進去就看見你昏倒在地上,我安排了下屬詢問那些人,然後就送你回家了。”他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裏,我發現他的嘴角旁沾了一點點沙拉醬,就找了張餐巾紙替他抹去,我覺得我做得很自然,連心髒都沒多跳一下,但他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震動,先是注視了我好一會兒,然後忽然把頭靠到我肩上,輕聲問道:“嗯,那,那個柴英是這樣倒在你這裏的嗎?”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回眸看著他,沒回答。
他靠我那麼近,不說話,閉著眼睛,我看見他的睫毛在微微顫動,我覺得現在的他就像個撒嬌的小孩子,真想摸摸他的臉,親他一下,但我最後還是忍住了。他既然從來沒表示過什麼,那麼我隻能把這當成他的無意識舉動了。他拿他的腦袋在我的肩上蹭了一會兒,像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又像是等待我的回應,我隻好聳聳肩膀提醒他:“喂,好重啊。”他這才把頭抬起來,我看到他滿麵通紅。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問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想想。”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我已經吃完了,站起身把髒碗收拾進了廚房。
他跟著我走進了廚房。
“你們這些人是怎麼被召集來的?”他問。
“是張西敏在網上找的。”我答。
“你不是說她們兩個的關係不好嗎?”
“聽說現在又化敵為友了。因為原先有個男人在她們之間搖擺不定,後來那個男人找別人結婚了,所以她們就成了一個戰壕的戰友。”我一邊洗碗一邊說。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我的後背,好像在想心事。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得回去整理一下談話記錄。”
高競在我家呆了一個多小時才被一通電話叫走。臨走時,他不斷叮囑我睡覺前再回想一遍案發當晚發生的每個細節:“任何細節都可以,多小都沒關係,你隻要想到就馬上告訴我,我的電話24小時開著,你知道的。”我耐心地聽他說完,笑嘻嘻地把送他出門,這才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跟他在一起,有些莫名的緊張,這感覺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走後,為了擺脫腦海中他的形象,我馬上打開電腦登陸了柴英的博客。
柴英的博客基本上可以說是她本人的新聞稿大集成。在裏麵幾乎找不到一篇關於她私人生活的文章,隻有新聞稿和新聞照片,還有就是征集新聞線索的廣告。
“本人是《大新聞》周刊的新聞記者,現在向全社會征集新聞線索,如果你碰到什麼困難,如果你身邊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如果你想達成一些特殊的願望,不要猶豫,請立即跟我聯係,我以一個熱忱新聞工作者的良心擔保,我會竭盡所能給予你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