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則廣告告訴我,柴英建立這個博客的目的就是為了工作,一是想擴大自己的影響,二是為了搜集新聞線索。她真是個工作狂。
我很快在目錄中找到了那篇《初戀情侶私奔蝴蝶穀遭遇滅頂之災》的新聞報道,文章後麵果然附了五張沒在周刊上登載出來的現場照片。一張是王成冰的母親站在小草棚外麵,掩麵哭泣,王成冰的父親手裏掛著個女式皮包站在一邊低著頭默默地抽煙。王成冰的母親手上拿著一個塑料袋,在日光的照射下,我隱約能看見塑料袋裏的東西,一支牙膏、兩支牙刷、一小罐看上去像是旁氏潤膚霜的東西,還有……好像是……一個手機!
我接著看下一張照片,王成冰父親手裏的那個女式提包掛在了王成冰母親的手腕上,她在翻包找東西,我發現她手裏拿著一個手機,跟前張照片中塑料袋中的手機一對比,雖然隔了層塑料薄膜,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同一部。但手機好像濕漉漉的,上麵沾了一些泥。不遠處還有幾個貌似工作人員的人正在交頭接耳。
第三張照片是米小春哥哥的單人照。米小春的哥哥是個中年人,幹瘦蒼老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他穿了一件灰色襯衫,焦黃的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正眼神呆滯地望著某個方向,他沒看鏡頭,在他的背後就是王成冰和米小春二人陳屍的小草棚。他的襯衫口袋裏插了張照片,仔細看,應該是一張女孩的單人照,他的手裏還掛著一個跟他本人極不相稱的紅色雙肩旅行包,包上麵印著一個笑哈哈的米老鼠。
第四張照片則是風景照,拍的是小草棚附近的環境。小草棚所在的地方是山穀裏的一塊空地,前麵有一條小溪,背後是一片密密的樹林,草棚的前方有一棵倒下的樹。
第五張照片也是風景照,我可以說,這是所有這些新聞照片中最美的一張。密密的樹林邊,泛著青灰色光芒的樹葉在風中搖曳,不遠處是波光粼粼猶如銀緞帶般的小溪,小溪邊是一片說不出名字的野花,藍色的、紅色的和白色的,什麼都有,但它們的嬌豔跟半空中那千百隻翩翩起舞的蝴蝶所營造出的驚心動魄的美比就遜色多了。
我對蝴蝶的品種一無所知,隻知道它們真美,在那一刻,我明白柴英為什麼要拍這張照片了。我相信任何一個深陷鋼筋水泥都市中的人看到這美豔絕倫的一幕都會禁不住按下快門,想永遠留住這一瞬,我能想象,當柴英站在那裏目睹這一幕時的心情,她一定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所以,她除了馬上找出照相機,她實在別無選擇……草棚就在照片的角落裏。
等等!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我找來了一個放大鏡。
啊!這是怎麼回事?
我趕緊找出那份新聞打印稿又重新看了一遍。
我一邊看,一邊覺得心裏陣陣發冷。難道是這樣的?難道是這樣的?
天哪,柴英,天哪……
我覺得頭好痛。
第二天上午,小芬在QQ聊天器上叫我。
“莫,東西找到。”她打字道。
“真的嗎?快點發給我。”
她粘貼了新浪求助論壇的原文發給了我。
求助貼原文原來短的出奇:“本人是蝴蝶愛好者,日前準備跟女友一起去傳說中的‘蝴蝶穀’尋找一種稀有蝴蝶,現欲出售所有家當籌集路費,請各位幫忙。吉他一百元,兩百本書以及畫冊兩千元,電腦三千元,床五十元,書桌三十元。有興趣者請跟我聯係。”
“就這麼點嗎?”我看著這寥寥數字的求助貼問道。
“對。”小芬打電話的時候話很多,一旦轉到網上,她就顯得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我看了兩遍,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於是轉換了話題。
“我看過那本《母豬》了。”我氣呼呼地打字道。
小芬傳了個大笑的表情給我。
“她真過分。”我抱怨道。
“不要跟死人計較。”她勸道。
“我也不想,但是她實在太過分,幹嗎把我跟梁永勝的事都說出來?幸好她死了,不然要是讓梁永勝知道,你看他會不會找她算賬!”我打了一連串字,仍然覺得氣難平。
“抱抱,抱抱。”小芬安慰道。
“你看過最後那章了嗎?”
“看過了。好像叫‘性格決定命運’,對嗎?”
“對。一點沒錯。”我越想越氣,抱怨道,“她也太自戀了吧,就算自己愛吃辣的,也沒必要把這一點說成是成功者的必要元素吧。好像不愛吃辣,工作就沒效率,對工作就沒熱情似的。據我所知很多成功人士,都愛吃清淡的。”
“別生氣,她一向自戀。”
“要不是在裏麵發現了線索,我真想把這本書撕了。” 我飛快地打字道。
小芬隻傳了一個疑惑的表情給我,隨後我身邊的電話立刻響了。
不用接電話,我都知道是小芬。
“什麼線索?什麼線索?”她急急地問道。
“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我說。
“放心,我決不告訴別人!”她保證。
小芬的嘴時緊時鬆,她到底能不能保守秘密,我實在沒把握,但我現在需要她為我做一點事,所以隻能拋誘餌了。
“我可以告訴你,可你得先幫我個忙。”我說。
“莫蘭,你好麻煩啊。”她撒嬌道,我幾乎能看到她甩動的雙肩。
“好啦,頂多我過後請你吃飯,吃日式烤肉,怎麼樣?”我誘惑她,小芬很愛吃烤肉。
她馬上就被打動了。
“好吧。那你快說。”
“其實事情很簡單,我現在想知道,張西敏有沒有《母豬》這本書,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
“你自己為什麼不問她?”小芬反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