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1 / 2)

青的手機纏綿悱惻地嚎了起來,田七皺皺鼻子,不以為然,俗!

“走的時候別忘了帶上那筐衣服,一會兒我就把內褲揀出來。”秦青青趾高氣昂,女王派十足,“他們學校還沒開學,而且可靠消息,傅令一級兩個導師,一個北京學習,一個醫院休養!”

田七心直往下落,像掉進了冰窟窿裏,垮了一張小臉,傅令為什麼要騙他,他不是去西安,那麼他是要去哪兒?

“行了行了,最多不洗內衣,不能再少了啊,別給我擺著一張林黛玉博同情,老娘又不是男人,沒那麼多泛濫的同情心。”

“老秦,傅令是幹什麼非得騙我不行?”田七想不通,以往不管是打群架,逃課,傅令絕不會瞞著她,現在他什麼也不告訴她,還要對她說謊。被欺騙的感覺不好受,尤其是最親的人,羅非雨騙她,她可以一笑而過,解釋為人之常情一時衝動,傅令騙她,她死活接受不了,心髒有塊地方突突悶痛。她終於理解秦青青為什麼大一的時候甩掉二十四孝的學生會主席,隻因他對秦青青撒了個無關痛癢的小謊。當時她還覺得秦青青小題大做借題發揮,現在她明白了,別欺騙的感覺實在壞透了,像卡了一根不大不小的魚刺在喉嚨裏,不痛不癢,卻哽不下去,硬生生橫著。

“你真要我說?可做不得準,”秦青青猶豫,“你還記不記得上次跟你說的和傅令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我打聽了,她來頭可大,武轄煙草生意大頭,薑曄雲,道上都叫她雲姐。”

一陣魅惑的香氣仿佛拂過鼻端,田七心裏“咯噔”一聲,秦青青說得是毫無根據,她卻不自覺地將香氣的主人和傅令聯係起來。那樣蠱惑人心的氣味,她都險些被迷惑,男人抗拒得了麼?

猜測就是踏上一條孤獨的心路,前方迷霧繚繞,隻能獨自摸索,又像是啟動了多米諾骨牌,一張接一張不知道會停在何處。回首,已同起點千裏之遙。

“我見過她,她和我們不一樣。”田七不願意承認,那一晚,即便是驚鴻一瞥,薑曄雲孤傲帥氣女人味十足的形象已經深深烙在她心上,一個讓她惶惑危機的女人。薑曄雲親昵地替傅令摘下頭盔,關切自然的姿勢一幀一幀在她腦海裏緩慢拉過,她驚訝自己竟能將這樣微小的細節記得這麼清楚。

“你見過她!什麼時候?”秦青青一驚一乍,化著煙熏的大眼睛更撐大幾分。

田七不想說,耐不住秦青青再三追問,隻好簡單地告訴她。

“反了還,搞你男人搞到你家門口了!你說那時候姓肖的也在?扯平了,總好有個男人給你壯壯門麵!”秦青青一直記恨肖自明向她發號施令,這幾時一直管他“姓肖的”。

“胡說八道!我和老大可什麼都沒有!”好像特地為了同她唱反調,正在這時,肖自明的電話來了。田七弱弱地看一眼秦青青,猶豫著接還是不接。

“沒什麼就沒什麼唄,你這麼緊張幹什麼!誰的電話?”秦青青發現□十分興奮。

田七跑到屋外接了電話,隻站在門口說:“我走了,你……幫我打聽一下薑曄雲吧。”

“會情哥哥?唉,孤單啊寂寞,以後這宿舍就我一個人,想幹什麼幹什麼!”

田七都走出兩步了,又倒回來,擠擠眼睛,說:“老秦,你心思我明白,這回沒人礙著你了,改明兒我給你捎一箱黃瓜,你肚子餓了管飽,那什麼缺男人了,便宜又好使,長短粗細隨挑隨撿!”說完,飛速開溜。

“我靠!老娘犯得著用黃瓜!衣服留著你洗,休想賴賬!”秦青青河東獅吼,一顆蘋果核砸到門外。

漣漪

武轄夏天特別長,九月份了,每天最高氣溫還保持在三十六七度,整個城市都是汗涔涔的。晴朗的日子裏,日頭當空,陽光刺眼,天空是疏朗的,向著無限開闊的廣袤延伸,熱得名副其實,淋漓酣暢。不像現在,低壓的暗雲,薄薄的一層,像一床厚薄不均的灰色棉絮罩在天上,低矮地擋住太陽,偶有稀疏的地方,露出絲絲金芒,也是微弱無力的。空氣窒悶,光線陰鬱,呼吸的都是濕熱的水汽,粘膩的高溫吸附著每一個□的毛孔,體內流竄著壓抑的躁動。

學校門口的冷飲鋪生意興隆,滿臉汗漬的人們進進出出隻為貪一口涼,小小的鋪麵人滿為患,玻璃店門上“空調開放”的大紅字仍吸引著過往的行人。三兩個老人穿著濕透的老爺汗衫,手上搖一柄羽毛扇,聚在學校門前的大梧桐下,一盤象棋就是一個下午。賣陝西涼皮的小販靠著推車打著瞌睡,旁邊的煎餅果子生意冷淡。

新生入校,一張張年輕的麵孔出入校門,帶著好奇,帶著探索,三五成群的女生穿著成熟的服裝,精致的妝容擋不住青春的飛揚,手挽著手大笑著鑽入校門前一間間外貿小店。藝校的女生在打扮上總是要張揚一些的。

田七靠在一棵梧桐樹下,磨著腳尖,想著心事,看著經過麵前的鮮活的臉孔,她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滄桑,時光碾過,她已大四,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她顯得那樣無所事事,每個人似乎都在他的生命軌跡中奮勇直前,隻有她還停滯原地,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念頭擊中,越發手足無措,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