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1 / 2)

的鬥士孤軍奮戰,下場慘淡。

傅令整個人都是木楞僵硬的,身上的薄毛衫起了皺,大衣就落在腳邊,還有幾個空水瓶。夏光輝緊咬著牙關,抱臂靠在一張電腦桌邊上,看著傅令“gameover”,臉色越來越臭。孤絕的鬥士越戰越勇正準備提起長槍再來一回。

午飯時間了,網吧隔壁的炒飯館子的小弟進來吆喝生意了,“魚香肉絲蓋飯,宮保雞丁蓋飯……”不足一米六的個頭,喊起來倒是中氣十足。

夏光輝抿著唇,他不說話,傅令也沒有反應,他根本不清楚傅令到底有沒有看見他。他讀書的時候就是網吧的常客,幾天吃住都在裏麵也是常有的,這兩年就再也沒有去過,身邊的煙臭味方便麵的氣味,以前習以為常,現在覺得格外不能忍受。這些都不足以讓他爆發,夏光輝最無法忍受的是傅令窩囊地窩在這裏自暴自棄!他就算是坐牢出來,最艱難的那時候,事業處處碰壁,四處求人,也是倔強堅硬誓不罷休的,再難的事情,也扛得住。夏光輝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不管發生什麼,傅令都不該頹敗如此!

眼看傅令又重來一局,夏光輝忍無可忍,一大步邁上前,手上用了全力,猛地揪住傅令衣襟,不知道是他用力過大,還是傅令毫無準備,傅令竟被他一拉扯,一個不穩偏倒在椅子上。傅令抬頭,眼神空茫,愣了好一會兒,好像才看清麵前的人是夏光輝,他喘了兩口粗氣,聲音像破鼓一樣喑啞:“輝子?你怎麼來了。”說完,就一頭栽倒在座椅上,夏光輝連忙穩住他。

傅令在醫院打了一天的葡萄糖,夏光輝送他回家。家門口,傅令說:“輝子,你回家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夏光輝舔舔嘴唇,聲音明顯壓著怒氣:“你一個人呆一會?然後再五天不吃不睡!我都替你丟人!”

傅令沒有力氣,身體裏像少了重要的支撐物,很脫力,嘴角一勾,笑容苦澀嘲弄:“我一大老爺們還能餓得死?瞎操心,行了行了,回家找你媳婦去。”

“靠!老子又不是沒斷奶!”夏光輝氣罵,“你倒是給我句話,你這是哪一出啊?和田七有關是不是?”

“回吧,輝子。”傅令很累,根本沒有心情和夏光輝調笑,說話間就要掩上門。

夏光輝伸手一隔,挺俊氣的一張臉,皺起眉頭憑空老了好幾歲,“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非得這樣折騰?你倒是說話啊,有什麼事情兄弟挺你!”

傅令把夏光輝往外推,關門的一瞬間說:“她已經有孩子了,你要怎麼幫我?”

傅令關上門,環視裝修精致簡單的客廳,黑白色係,即便沐浴在冬天難得的暖陽裏,也仍顯空曠。他緩步行至窗前,寬大的玻璃灑進細碎的金芒,他眯起眼睛,向下俯瞰,二十二層的高度,地麵的一切都是概念一般的微小輪廓,他突然覺得了無生趣。

見過田七那天,他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公司,想找點事情幹,正好路過一家網吧,沒有多想就進去了。前兩天他還很清醒,旁邊坐著的一個中學生樣子的竟然雇他幫忙練級,他沒有理。再之後,記憶就很混沌了,時間的概念也很模糊,完全是在和自己較勁,不停地提刀組隊、下副本、PK。昨天在醫院,夏光輝問他這樣有意思嗎?他是覺得很沒意思,到了最後,自己都控製不住,停不下來,身體動作他無法支配,完全的本能驅使。

他在醫院裏,也隻睡了不到五個鍾頭就醒來了,身體還很麻木,大腦卻開始活躍,一遍遍聽見田七滿足的聲音“嗬嗬,我兒子。”

田七有兒子了?三年時間,她怎麼連兒子都有了!田七和孩子,這兩個概念在他頭腦裏無法聯係。三年前,在他們都還不知道的時候,他們的孩子沒有了,是他們太狂逆,不配擁有,而今,她是別人孩子的母親,這樣的轉換太突然,就是一聲驚雷炸在他頭上,一下子就懵了,他老婆怎麼就和別人生孩子了!

他一直以為離婚是為了保護她,他好放開手腳讓自己變得強大,隻有他強大了才有能力給他的女人安逸的生活,沒有這一切,他沒有資本說愛她。可是到頭來,他推開她,非但沒有保護她,反而讓她跌入泥沼。吸毒的人過的什麼樣的生活,他想得到,就是因為他太明白,才更痛苦,他活潑熱情的田七怎麼能過那樣肮髒的日子。他不覺得自己有錯,然而結果就是這樣無情地擺在麵前,他找不到開脫的話。

過去兩年他被自責敲打,而今,他終於找到她,不過一天一夜,把他拋上天堂,又打回地獄,現在他連自責的資格都沒有了。歲月麵前,人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情真意篤就能抵禦時間,想回頭的時候,青春還在那裏,回憶也不會變味,卻不知道真情已被一個一個二十四個小時咀食幹淨。

他總覺得等他夠強大了,才能將田七攏在羽翼下,他們才有將來,這兩年來,他忙公司忙掙錢忙著擴大經營,他看得見前麵的目標,拚搏起來有意義,現在不同了,他突然覺得什麼都沒有意思,公司,錢,地位,都失去了吸引力,回首過去,他簡直都要笑出聲音,拚死拚活是為了什麼,唯一想要分享的人都被他弄丟了。

這種感覺足夠他手忙腳亂,盡管她看上去沉重像一潭死水,他心裏卻是波濤洶湧,一刻也不得寧靜,戰戰兢兢將他啃噬,他生怕一個回頭,發現自己奮不顧身地在岔道上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