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了動嘴唇,那一句沈煦卻是沒喊出來。
“我這麼愛他,愛到可以為他付出一切,可路遷,他並不需要我的愛,他害死了我爸,連我也不想放過。在他心裏,隻想徹徹底底抹掉我這個人,連那些美好的回憶全部,全部都擦掉。如果我死了,如果我在這個世上消失,他就可以沒有負累地登上他追逐了一輩子的頂峰。路遷,這樣的人,我真的還要愛他嗎?我還要,繼續愛著他才行嗎?”
“你有多少次叫醒夢魘的我,你說,以為我再也醒不過來了。而我的夢裏永遠隻會叫一個名字,一個我連聽也不敢聽的名字。過年的時候你問我為什麼不回家,我不敢,我怕會遇見他。遇見他,再見他,會把心裏的口子撕得更大吧!我隻敢偷偷打聽了他回校的日子後才回去看我媽。一年就那麼兩次,隻是短短的幾天。路遷,我有多壞,我有多不孝,把我媽一個人扔在那所冷冷清清的房子裏,讓她做了一桌子的年夜菜,卻隻能孤零零地坐在那裏,就連過世時,我也不在她身邊。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我有多想陪著她一起離開,就算隻是短短的黃泉路,我也不想讓她再孤單了。路遷,我愛的還不夠深嗎?”
萬辰緩緩閉上了眼,有什麼刺著眼睛,疼得鑽心。
沈煦的模樣深深刻在腦海,無論他怎麼閉緊眼睛,也甩不掉那張悲痛無望的臉龐。
那些話一直藏在沈煦心底,藏了十幾年。
如今聽到,隔了十年的痛一次翻出來,愧疚和悔恨啃噬著他的心。
他們,還能走下去嗎
“在我痛不欲生的時候,你怎麼勸我的,路遷,你要我忘了他,徹徹底底地忘記那個人。你說那個人不值得,那個人,並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侶。路遷,你能看到我的痛,看到你自己的痛,你怎麼就看不到莫凡的痛。那些被你刻意無視的痛,把他折磨得還不夠嗎”
路遷慢慢轉過身,表情痛苦地看著他。
“路遷,我有一個新的愛人了,他對我很好,耐心聽完我所有的故事,他很溫柔,怕吵醒我甚至縮在門外睡一夜,他說想要和我認真交往,用心地,拿一輩子做賭注的交往。路遷,我可以幸福一次嗎我可以----”他抬手抓住胸`前的衣服,緊緊地、緊緊地,“把那個人從這裏挖掉嗎徹徹底底地挖掉,我也想,也想幸福地活一回,哪怕不能很長久,我也不想錯過這個願意愛我的人。”
路遷雙♪唇翕動,“沈煦……”
沈煦抬腳一步步朝他走去,步伐緩慢,短短幾十米的路似乎漫長無邊。
“路遷,那個人,毀了我一生的那個人,他來找我了。他說,還愛著我,他說,想重新和我在一起。他說,要彌補我,要我忘掉所有他給的痛。可我怎麼能忘呢路遷,我爸死了,不管我怎麼做他都不會活過來了。在我和那個人在一起之前,這條命,他給的這條命我必須先還給他呀!那是我爸,是生我養我,在這個世界上毫無保留愛我的人,這條命,我的這條命夠不夠還的。路遷,你是不是也認為我該和那個人在一起,因為我那麼深的愛過他,我和他也約定過一生一世。那些痛,那些該死的傷痛算什麼,他還愛著我,十幾年了,這份感情他一直記著,他來找我了,他沒有放棄的愛我怎麼可以變。路遷,是不是,我也該死。”
“沈煦……”路遷的雙手顫唞,握著打火機的手慢慢垂下。
雙腳站定,沈煦彎下腰拾起被扔在一邊的汽油桶,晃了晃桶裏剩餘的液體,他笑著對路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