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用藥心悟(二)(1 / 1)

友人毛仙閣妻,年近七旬,於正月中旬,傷寒無汗。

原是麻黃湯證,因誤服桂枝湯,汗未得出,上焦陡覺煩熱惡心,聞藥氣即嘔吐,但飲石膏所煮清水及白開水亦嘔吐。

惟晝夜吞小冰塊可以不吐,兩日之間,吞冰若幹而煩熱不減,其脈關前洪滑異常。俾用鮮梨片,蘸生石膏細末嚼咽之,遂受藥不吐,服盡二兩而病愈。

同邑友人趙厚庵之夫人,年近六旬得溫病,脈數而洪實,舌苔黃而幹,聞藥氣即嘔吐。俾單用生石膏細末六兩,以作飯小鍋(不用藥甑,恐有藥味複嘔吐)煎取清湯一大碗,恐其嘔吐,一次隻溫飲一口,藥下咽後,覺煩躁異常,病家疑藥不對證。愚曰:“非也,病重藥輕故也。”飲至三次,遂不煩躁,閱四點鍾盡劑而愈。

《神農本草經》謂石膏能治腹痛,誠有效驗。曾治奉天劉某腹疼,三年不愈。其脈洪長有力,右部尤甚,舌心紅而無皮,時覺頭疼眩暈,大便幹燥,小便黃澀,此乃伏氣化熱,阻塞奇經之經絡,故作疼也。為疏方:生石膏兩半,知母、花粉、玄參、生杭芍、川楝子各五錢,乳香、沒藥各四錢,甘草二錢,一劑疼愈強半。即原方略為加減,又服數劑痊愈。

愚弱冠,有本村劉氏少年,因腹疼臥病月餘,晝夜號呼,勢極危險。延醫數人,皆束手無策。聞愚歸,求為診視,其脈洪長有力,蓋從前之疼猶不至如斯,為屢次為熱藥所誤,故疼益加劇耳。亦投以前方,惟生石膏重用二兩,一劑病大輕減。後又加鮮茅根數錢,連服兩劑痊愈。

蓋此等證,大抵皆由外感伏邪竄入奇經,久而生熱。

其熱無由宣散,遂鬱而作疼。醫者為其腹疼,不敢投以涼藥,甚或以熱治熱,是以益治益劇。然證之涼熱,脈自有分,即病患細心體驗,亦必自覺。臨證者盡心詢問考究,自能得其實際也。

沈陽縣署某科長,患梅毒,在東人醫院治療二十餘日,頭麵腫大,下體潰爛,周身壯熱,譫語不省人事,東人謂毒已走丹不可治。其友人孫俊如邀愚往東人院中為診視。

疑其證夾雜溫病,遂用生石膏細末半斤,煮水一大瓶,偽作葡萄酒攜之至其院中,托言探友,蓋不欲東人知為療治也。

及入視病患,其頭麵腫而且紅,診其脈洪而實,知係夾雜溫病無疑,囑將石膏水徐徐溫服。翌日又往視,其頭麵紅腫見退,脈之洪實亦減半而較前加數,仍然昏聵譫語,分毫不省人事。所飲石膏之水尚餘一半,俾自購潞黨參五錢,煎湯對所餘之石膏水飲之。翌日,又往視之,則人事大清,脈亦和平。病患遂決意出彼院來院中調治,後十餘日其梅毒亦愈。此證用潞黨參者,取其性平不熱也。

沈陽知事朱藹亭夫人,年五旬,於戊午季秋得溫病甚劇。時愚初至奉天,求為延醫。見其以冰囊作枕,複懸冰囊貼麵之上側。蓋從前求東人調治,如此治法,東人之所為也。合目昏昏似睡,大聲呼之,毫無知覺。其脈洪大無倫,按之甚實。愚謂其夫曰:此病陽明腑熱已至極點。外治以冰,熱愈內陷。然此病尚可為,非重用生石膏不可。

其夫韙愚言,遂用生石膏細末四兩、粳米八錢,煎取清汁四茶杯,徐徐溫灌下。約曆十點鍾將藥服盡,霍然頓醒。

後又用知母、花粉、玄參、白芍諸藥,少加連翹以清其餘熱,服兩劑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