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戶三明治熟食店裏的熏鮭魚三明治的味道。也有時候弄糟。但凡事隻要樹立目標並加以不屈不撓地努力,總會取得成功。”
“傻氣!”
“不過味道極好。”我說,“不信去問蜜蜂,去問三葉草好了。真的可口無比。”
“什麼呀,你說的?幹嗎扯到蜜蜂和三葉草?”
“比如嘛。”
“瞧你這人!”雪歎著氣說,“你要多少長大些才行,34歲了吧?在我眼裏卻有點傻裏傻氣。”
“是叫我世俗化不成?”
“想去兜風,”她不理會我的提問,“今天傍晚有空?”
“想必有空。”我想了想說。
“5點鍾來赤阪公寓接我。位置還記得?”
“記得。”我說,“喂喂,你一直呆在那裏,一個人?”
“是啊,回箱根也什麼都沒有。家裏空空蕩蕩,又在山頂尖。那種地方不願意一個人回去,還是這兒有意∫
離公寓大門不遠處,頗為隱蔽地停著一輛普普通通的警車,駕駛席上坐著一位身穿製服的警官。漁夫先上,接著我上,最後文學上。和電影鏡頭一模一樣。文學關上車門,車便在沉默中開始前行。路麵很擠,警車緩緩駛動,沒有拉響警笛。坐起來同出租車的感覺差不多,隻不過沒有計程表。停的時間比跑的時間還長,周圍汽車的司機因此得以左一眼右一眼盯視我的臉,但無人搭腔。漁夫合攏雙臂正視前方,文學則像在練習風景素描,神情肅然地觀望窗外。他到底在描寫什麼呢?恐怕不外乎堆砌怪異字眼的抑鬱描寫吧——“作為概念的春光伴隨著黑暗的潮流洶湧而來。她的到來搖晃起匍匐在城市間隙的無名之輩的欲念,而將其無聲地衝往不毛的流沙。”
我很想將這段文字逐一修改下去。何為“作為概念的春光”?何為“不毛的流沙?”但終究覺得傻氣,而就此作罷。澀穀街頭,依然到處擠滿身穿小醜樣奇裝異服且看上去頭腦渾渾噩噩的初中生。既無欲念又無流沙,什麼也沒有。
到得警察署,我被領進二樓詢問室。這是一間4張半墊席大小的房間,有一扇小窗,窗口幾乎射不進光線,大概同旁邊的建築物連得大近。正中有一張桌子,兩把辦公椅,還有兩把備用塑料椅。牆壁掛著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鍾。此外別無他物,沒有掛曆,沒有畫幅,沒有書架,沒有花瓶,沒有標語,沒有茶具,惟有桌、椅、鍾三樣。桌上放著煙灰缸和文具盒,一角堆著文件夾。兩人進屋後脫去風衣,折起放在備用椅上。然後叫我在電鍍辦公椅上落座。漁夫在我對麵坐定,文學稍離開一點站好,啪啦啪啦地翻動手冊。兩人半天一聲未吭,我自然無言以對。
“好了,昨天夜裏你幹什麼來著?”漁夫終於打破多時的寂靜。想來,漁夫開口這還是第一次。
昨天夜裏?昨天夜裏是哪個夜裏?我搞不清昨天夜裏同前天夜裏有何區別,搞不清前天夜裏同大前天夜裏區別何在。這固然不幸,但是事實。我沉思良久——回憶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