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得一塌糊塗,卻又覺得極為舒坦和愉快。

“是夠厲害的!”由美吉說。說完便在我懷中昏昏睡去,顯然是開心之故。

我衝個淋浴,從冰箱裏拿出啤酒獨自喝了,坐在椅子上端視由美吉的臉。她睡得十分安然甜美。

將近8點,她睜開眼睛說肚子餓了。我們查閱房間服務項目的萊譜,要了奶汁烤菜通心粉和三明治。她把衣服皮鞋藏在廁所裏,男侍敲門時迅速躲進浴室。等男侍把盤子放在茶幾上離開,我小聲敲浴室門把她叫出。

我們各吃了一半奶汁烤菜通心粉和三明治,喝了啤酒,然後商量日後的安排,我說從東京搬來劄幌。

“住在東京也那麼回事,已經沒有意思。”我說,“今天白天我一直在想,決定在這裏安頓下來,再找一件我幹得來的工作,因為在這裏可以見到你。”

“住下?”她問。

“是的,住下。”我說,要搬運的東兩估計不是很多,無非音響、書和廚房用具之類,可以一起裝進“雄獅”用渡輪運來。大的東西或賣或扔,重新購置即可。床和冰箱差不多也到更新換代的時候了。總的說來我這人使東西使的時間過長。

“在劄幌租套房子,開始新的生活。你想來時就來,住下也可以。先這麼過一段時間,我想我們可以相安無事。我已回到現實之中,你也心懷釋然,兩人就在這裏住下。”

由美吉微笑著吻了我一下,說是“妙極”。

“將來的事我也不清楚,不過預感良好。”

“將來的事誰都不清楚。”她說,“現在可實在是美極妙極,無與倫比!”

我再次給房間服務部打電話,要了一小桶冰塊。她又躲進浴室,冰塊來了後,我拿出白天在街上買的半瓶伏特加和番茄汁,調了兩杯血色瑪莉。雖說沒有檸檬片和倍靈調味汁,畢竟也算是血色瑪莉。我們暫且用來相互幹杯,由於要有背景音樂,我打開枕旁有線廣播的開關,把頻道調至“流行音樂”。曼特瓦尼管弦樂隊正在演奏《誘惑之夜》,聲音優美動聽,別無他求,我想。

“你真是善解人意,”由美吉佩服道,“實際上我剛才就想喝血色瑪莉來著,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準確呢?”

“側起耳朵就可以聽見你需求之物的聲音,眯起眼睛就可以看見你需求之物的形狀。”

“像標語似的?”

“不是標語。不過把活生生的形象訴諸語言而已。”

“你這人,要是當標語製作專家就好了!”由美吉哧哧笑道。

我們分別喝了3杯血色瑪莉,而後又赤身裸體地抱在一起,充滿柔情地雲雨一番,我們都已心滿意足,抱她的時候,我恍惚聽到一次老海豚賓館那座舊式電梯哐哐當當的震動聲響。不錯,這裏是我的連接點,說被包容在這裏,這是最為現實的現實。好了,我再也不去別處,我已經穩穩地連接上了。我已重新找回連接點,而同現實相連相接,我尋找的就是這個,羊男將我同其連在一起。12點,我們上來困意。

由美吉把我搖醒。“喂,起來呀!”她在耳畔低語。她不知何時已經穿戴整齊,四下還一片昏暗,我大腦的一半還留在溫暖泥沼般的無意識地帶,床頭燈亮著,枕邊鍾剛過3點。我首先想到的是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莫不是她來這裏被上司發現了?因為由美吉搖晃我肩膀的神態極為嚴肅,又是半夜3點,加之她已穿好衣服,看來情況隻能是這樣,怎麼辦好呢?但我沒再想下去。

“起來呀,求你,快起來!”她小聲說。

“好的好的。”我說,“發生什麼了?”

“別問,快起來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