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的賬簿,抬著眼皮望了我一眼,道:「不願意的,隻有娘子本人罷。可沒人迫著我們。」又繼續看賬簿去了。
「娘子若想和我們一拍兩散,沒問題,但這門親事是嶽父大人定的,休書得他老人家親自寫。不然按科律規定,娘子你寫的恐怕不能作數。」
「行,來人,去把我爹請過來!」這一妻三夫的荒唐日子我實在是消受不起,今天一定得攤牌把話跟老爹說個清楚。
好不容易頤指氣使一次,結果大廳裏連個屁都沒有響。我四下瞅了瞅,見大家還是一臉愁雲地望過來。我隻好再次把求助的視線投向必安。
必安提著毛筆在賬簿上圈圈點點,這回連頭也沒有抬:「娘子難道不知道麼,嶽父剛才出門沒多久。」
「他去了何處,閻王爺那裏?」
「他從閻王爺那裏回來過,現在喝湯去了。」
「喝湯?」
少卿慘淡道:「孟婆湯。」
我望著整個大廳,與大家靜靜對峙很久,然後一溜煙衝出門去。
蒼天大地,我的親爹投胎托生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還有沒有王法啊!!
……
所幸我跑路還算神速,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奈何橋的時候,老爹還抱著熱湯玩著骰子和孟婆聊麻將牌九四色牌。我趕緊走過去拍了拍爹的肩:「東方大人,您這胎可要選好了。」
「那是,我和閻羅王是什麼關係,半年前他就替我盯住了我家老婆子新家世交孕婦的肚子,現在差不多是時候去了……」說到這,他掉過腦袋抽了一下,「媚媚!」
估計我的臉色不好看,他瞅著我半天才抖出接下來的話:「媚,媚媚啊,你可要原諒為父,為父這天天看著你娘個頭茁壯成長,實在心慌。要再不投胎,我都可以當她兒了。」
「真的,你看得到娘?我也想見見她!」
爹從孟婆的椅子上拿了塊鏡子給我看。鏡子裏,七八歲的小姑娘紮著衝天炮,正給一個男娃娃換尿片。
「真的長得好快。」我眨了眨眼,「不過娘果真厲害,你看這才多大點就眉清目秀的,以後肯定是個大美女。爹,您有福了。」
老爹不容置疑地搖搖手指頭:「你娘才投胎一年多怎麼可能長這麼大。那是她堂姐,你娘是她抱著的那個。」
「什,什麼?那明明是個男娃娃!」
「當時你娘原本是想在閻王爺那裏選個女胎的,但不知是哪個王八蛋跑去跟她打小報告說為父又輸大了。你娘她急怒攻心,一個衝動就投去了大司馬家的武狀元,說是就算當一名戰死沙場的漢子,也不要為父再給她添堵了。」
「那爹,您豈不是要……」
爹把骰子緊緊一握:「放心,你娘她可逃不出為父的手掌心!為父選的可是她之前選的那胎!」
我記得家裏出事後娘就一直心有不甘,說如果有來世,她一定要投胎到帝王家,這樣就沒人能為難她了。
「難道她準備投胎到……」
「以後你若看見萬歲爺的掌上明珠環昭公主,記住,那便是為父。」老爹一臉滄桑地望向忘川,又望向我,「對了,女兒,你找為父是為何事?」
我反應迅速地從旁邊拽了紙筆:「爹,您要幫女兒的婚姻大事做主。」
爹笑盈盈地接過筆:「怎麼,又看上了哪家俊公子?」
「不,女兒是想請您幫忙寫這休書,把家裏三位夫君都遣……」
話未說完,老爹已把筆扔到奈河裏,一口氣灌下孟婆湯。